刘学军怔了一会，就转身走到马路对面去乘车。他有些难为情地朝那个站台走去，还没走到那个站台上，就有几个女人皱着眉头往一旁直闪。

过了一会，有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他只得站在人群的外围，最后一个上车。他满身泥斑地走进车厢，车厢里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有些人还显出厌恶的神情。一个脸色白净的中年女人，轻声嘀咕了一句：“乡下人。”

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一个不注意清洁卫生的乡下人？真是！刘学军感到有些委屈和难堪，就昂着头冲旁边的人自语自语地说了一声：“我是被一辆奔驰车溅成这样的。”

车厢里的人都乌着脸不吱声，一些人的脸上还是那样不屑。只有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情地说了一句：“这种人真缺德，没有一点同情心。”

这种反映对刘学军的触动很大。他心里很难过，真有些受不了这种歧视性的目光。他万分感慨地想，到哪里都一样，谁都看不起穷人。

刘学军在路人歧视的目光中，一连倒了三辆车，化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郊区租住的那个蜗居。

这是市郊结合部一间鸽棚一样的小房子。这间房子搭在一家农户院子的围墙边，不足十平米。里面靠窗打着一张小床，门边顿着一张校台和一把椅子。

床底下有一只没有漆过的白木箱，里面有几套换洗的衣服。校台上有几叠书刊，一叠书上搁着一只破旧的皮包。墙脚边有一只面盆，还有一些鞋子之类的生活用品。他身上总共只乘下二百三十二元钱，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

这间用彩钢夹芯板搭起来的小屋，夏天炎热，冬天潮湿。里边还算干净，只是太小。人进去，除了床前有一块洗屁股的地方外，就没有更大的转身余地了。

唉，饿了好吃饭，冷了好穿衣，穷了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行了。刘学军心里想，再找不到工作，你连饭都快吃不到了，还能讲究住宿条件吗？

“你身上这是怎么啦？”房东一家都是农民，见他这副样子走进院子，都走出来关心地问，“在路上摔跤的？”

刘学军觉得农民比城里人富有同情心，这一句简短的问话，就充满了人性的温暖，所以他一听，心里很是感动：“在路上被一辆奔驰车溅的，害得我面试都不能去，只好退回来换。”

“那你有没有叫他赔啊？”房东老太特别善良，慈祥的皱脸让人看着，感觉就象自己的奶奶一样温和，“这人有没有长眼睛哪？快换了衣服再去，还来得及吗？”

刘学军感激地说：“今天来不及了，我明天去。”

说着就开门走进小屋，脱了身上的脏衣服，蹲在外面的场地上洗起来。

他一边洗一边想，到底要不要去三星集团找那个有些傲慢的孔总呢？

在一个不被重视的大单位工作，还不如到一个重视人才的小公司去打工好。而在一个傲慢的富人手下拿高工资，也不如在一个谦和的平民手中拿低报酬好。那么，孔贵方是不是傲慢的富人呢？

他反复回想着今天的路遇，总觉得孔贵方不象个正派的董事长，身上似乎有着一股让人害怕的邪气。

你真的去他手下打工，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起码在心理上与他有着一段难以缩短的距离，甚至是无法消除的隔阂，这样就很难与他和谐相处，成为真正的朋友。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笑了自己一下，这种富人能跟你这个穷光蛋交朋友吗？有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社会上，尽管大家不称阶级了，实际上却是以交往圈子来划定人身份的。富人交富朋友，穷人结穷伙伴，形成了比较稳固的交往圈子。

再说，你今天在路上数落了他，他会不会记恨你呢？你还在他面前吹了大牛，说以后也会有大奔的。你现在连乘车都要拣最便宜的公交车乘，还买大奔呢？

那倒不一定，人只要努力，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到。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可刘学军又不无担心地想，这个富人很有可能听我骂了他，又吹了牛，就想用这种办法把我钓进去，然后慢慢收拾我。

不行，还是不去的好。他洗完衣服，撸着手上的泡沫，端了脸盆去水笼头上汰。

可在“啦啦”的水流声中，他又听到了那个美女的声音，白亮亮的水流中，也不时地闪现出她那双会螫人的眼睛。又大又亮，目光带着电波，轻轻乜来，就让人仿佛被蜜蜂螫了一下似地心惊肉跳。




她不敢抬起头来，更不要说冲他笑了，却大胆地说出了这几句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话。说出口以后，她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

孔贵方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了她的话，嗯，她可能真的有恋人了，那到底是不是刘学军呢？不管怎么样，今晚必须把她办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把憋在心里好长时间的一个问题说出了口：“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啊。”郭艳红红着脸否认说，“我还年轻，早了。”

孔贵方说：“可我听说，你跟我们公司里有人关系不错。”

“谁呀？”郭艳红紧张地瞪着他，“谁说的？没有，根本没有的事。”

“没有最好，你紧张什么？”孔贵方笑着说，“我最希望你没有。因为我喜欢你，就希望你只跟我好，明白吗？”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郭艳红最怕他说这个，“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不可能的。你没有离婚，我跟你好，是什么啊？第三者插足？小三？二奶？我说过，我不想做这种见不得人的角色。”

郭艳红矢口否认，坚持不笑，一说到这个问题，就激烈地反对，他奈何不得她，也不想跟她争，他只想等一会把她搞到手后，再慢慢驯化她。于是吃完饭，他就开车转过一条马路，往别墅区里开。

“孔总，这是到哪里去呀？”郭艳红见车子开进那个豪华的别墅区大门，惊讶地叫了起来，“不是说去跟那个老总见面的吗？”

“是呀，就是去跟他见面。”孔贵方一脸认真地说，“他是一个比我还有实力的老总，一般的地方是不去的。许多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在这种豪华别墅里进行。幽静，保密，感觉好，办事的成功率就高。”

“是吗？”郭艳红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难得一见的高级别墅区，心里既好奇，又紧张，不由得慨叹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孔贵方又说：“这看上去是一个别墅区，其实就是一个宾馆，分散而居的宾馆。”

“宾馆？”郭艳红又是一惊，“不是说好回去的吗？”

“你的神经怎么这么过敏？”孔贵方故作吃惊地看着她说，“我没有说不回去啊。这里每幢别墅都有会客厅，会议室。谈好以后，我们就回去，你怕什么呀？”

郭艳红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要是谈得晚了，也可以住在这里，很方便的。”孔贵方又说，“我跟他来这里谈过两次，上次谈完，太晚了，我们就住在里边。”

郭艳红再次紧张起来，坚持说：“我要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在外面，象什么啊？”

“好好，回去，回去。”孔贵方口头上应诺着，心里则为马上就要得逞的阴谋而激动起来，“进去后，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

车子往别墅区深处开去。郭艳红透过车窗观望着这个高级得让人有些眩晕的别墅区，心里想，到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个别墅区实在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满眼都是浓密的绿树。一幢幢别墅隐藏在云一样的绿色树林中，显得特别神秘，让人畏怯。一条条林中小径象蛛网一样向四周伸展，不知伸向什么神秘莫测的地方。

车子在里边转来转去，她很快就被转得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大奔终于在一幢西洋式高级别墅门前停住。孔贵方从车子里钻出来，拿出手机给谁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一辆工具车一样的小车开过来，里边走出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上去打开别墅的古铜色防盗门，说：“孔先生，请进，里边都准备好了。你要是还是什么需要服务的，就给我打电话。”说着开车走了。

“请进。”孔贵方推开别墅的防盗门，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把郭艳红让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了。

郭艳红吓了一跳，却被眼前这个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豪华别墅镇呆了。

别墅上下两层，面积很大。装潢新颖别致，设施先进考究。用的材料都是些进口的名牌，看上去既简洁，又洋派。




这天是星期三。他有意不放在周末，怕郭艳红找借口回绝他。

上午上班以后，他象往常一样，先到下面的一个大工地上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到快十点的时候，再开车到集团总部来办公。

他一走进集团公司办公室，上下两个楼面上的员工就都象老鼠见到猫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尤其是办公室里的郭艳红，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眉顺眼的，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他喜欢这样的气氛和感觉，让所有职工都对他敬畏有加，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职工就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他心里才高兴。这是他在集团内部实行高压政策的结果，目的就是要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只有树立绝对权威，他才能做到说一不二，畅行无阻，也对那些美女们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和震慑力。

是的，平时，要是单位里哪个职工敢于对他随便说话，或者稍有不敬，神情不恭，他心里就会不开心，甚至还会发火。谁要是敢于背着他干什么事，或者敢于当面顶撞他，那他就会对他不客气，轻则给他穿小鞋，重则扣工资，甚至开除。

单位里好多职工都与他有着某种或疏或远的亲戚关系，他采用的也是家庭式或者说是部落族长式的统治模式，这就使得他的集团公司成了一个典型的家属企业。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管理好这个庞大的集团企业，统治好这个属于他的独立王国。

郭艳红这个机灵鬼，这些天有事请示他，都要等到他办公室里有人了，才走进来当着众人的面跟他说。

好，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哼，撑不过今天啦，我的小美人。他站在办公室门外，斜眼看着她，心里得意地说。

见郭艳红还是不抬起头看他，他有意大着嗓子说：“郭艳红，下午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

这是一种命令。郭艳红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果真，郭艳红身子一震，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疑惑，也有些犹豫，嘴上却轻声说：“好的。”

“三点，准时从这里出发。”他又说了句，就若无其事地走进自己办公室去了。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公司里的一些事务，一会儿招副总裁谈话，一会儿吩咐哪个部下办事，还不断接打电话，神情威严，说话铿锵，一切都象往常一样泰然，一点要去实施一个阴谋的迹象都没有。

郭艳红当然更想不到会有什么不测在等着她，见董事长室里有人，她才怯生生地走进去，谨慎地对他说：“孔总，这几份新到的文件，你看一下。”

他边看文件，边偷偷地乜了她一眼。郭艳红亭亭玉立在他面前，脸色阴郁，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却依然是那样魅力四射，让人爱怜。

快了，最多还有七八个小时，你就是我的小乖乖了。

他心里好开心，身体也控制不住地亢奋起来。他在一份需要签字的报告上签字时，手潇洒地龙飞凤舞，淋漓尽致地挥洒出他心头的得意和痛快。

办完事，他出去应酬。中午有个巴结他的小老板请他吃饭，他有意不带任何人去，而是一个人去赴宴。为了下午的开车和计谋，他坚持滴酒不沾，而只吃些补身的菜和汤。那个小老板让他点菜，他特意点了壮阳的冷切药芹，枸杞炖雏鸡，红烧河鳗和牛鞭。

吃到两点半，他称有事提前告辞出来，把车开到房产公司的楼下，就打郭艳红的手机：“你下来吧，我在楼下，我们这就出发。”

一会儿，郭艳红就象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鹿，怯生生地走出来，警惕地走到他的奔驰车边，先是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要拉开后门坐进去。

他给她做了个坐到前面去的手势。郭艳红犹豫了一下，才转过去，乖乖地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他没有看她，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奔驰车很快开上高架，汇入高架上四条来来往往不断流动着的车河中，象一条黑亮活泼的大鱼向浦东方向游去。




刘学军有些激动地与他握别：“谢谢孔总。我会努力的。”

走出董事长室，他想去跟郭艳红打个招呼，可又觉得不妥，在郭艳红的办公室门前犹豫了一下，就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乘电梯到楼下，他一边往公交站台走去，一边握紧拳头说：“我终于找到工作了。”

他想起在家里盼着他消息的孤苦无依的母亲，在心里对她说，妈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等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我就给你寄钱去。你不要太熬吃省用，苦了自己，啊。儿子有了钱，就把你接到上海来。

回到租住的小屋，他就动起脑子来。要是不搬近一点，把大量时间浪费在路上不说，这一个月二三百元的路费怎么付得起？

他身上总共才二百多元钱，刚够一个月的饭钱，路费哪里来？要熬过这一个月，才能拿到三百元的生活费。搬的话，这里刚租了一个星期，房东能把没有住的三个星期七十五元房租退给我吗？

他算来算去，觉得还是搬近一点合算。犹豫了好长时间，他才不好意思地走到房东的门口说：“呃，房东，我在市区找到了一份工作。这里太远，我想搬近一点，可以吗？”

房东说：“可以啊，你随时都可以搬走。”

刘学军一脸为难地站在那里不走，房东好奇地看着他说：“房租是不退的，这里都这样。”

刘学军还是不肯走，七十五元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犹豫着，欲言又止。房东说：“你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我就行了。”

刘学军这才不怕难为情地说：“房东，我现在很困难，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拿到工资，你能不能把那七十五元房租退给我？”

房东突然象不认识他似地打量着他，刘学军感到背上热辣辣地有些刺，也觉得自己在他目光的刺激下，一下子矮了半截。

“好吧，退给你。”那个中年农民想了想，善良地说，“我理解你的难处，就破一次例了。我也有没钱的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谢谢房东。”刘学军感激得眼睛一热，赶紧转身走进自己的小屋，收件起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去到市郊结合部找便宜的房子。但这里的房租明显比郊区贵，很难找到一百元一间的小房子，就是刚够打一张小床的蜗居，也要一百五十元。

那我这一个月怎么捱得过来啊？房租就算一百，加上饭钱一百五，平均五元一天。他一边在狭窄的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寻找安身的小房子，一边盘算着，再加路费，平均六元一天，也要一百多元。加起来总共四百多元，而我身上原来有二百二十元钱，孔总赔给我五十，退到七十五元房租，总共有三百四十五元钱，缺口近一百。

这里举目无亲，问谁去借呢？必须在房租饭钱和路费上做文章。房租要是能降到一百，饭钱再压到一百，单位里中午应该供应快餐啊。这样的话，那我一天三元钱就够了。

路费，一天来回六元钱可能不够。要是在这个村庄里租到房子，两辆车就能到达单位，只是两头要走五六公里的路。

走就走吧，创业都是艰苦的。不要乘两元钱的公交车，每天来回就是四元钱。一个月，一百元路费差不多了。这样，我就能捱过这一个月。

这样盘算着，他就不厌其烦地在村庄里寻找着一百元左右的小房子，超过一百二十元的，就是再中意，他也坚决不租。

从上午九点开始，他在这市郊结合部的几个村子里走来走去寻找，询问，察看，洽谈。走累了，他就找能坐的地方休息一会，然后站起来再走。

中午，他在村庄的一个快餐店吃了一盒三元钱的素菜快餐。吃完出去继续寻找。走得腰酸腿痛，他咬牙坚持；走得满头大汗，他抹一把汗水再走。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的郭艳红才发觉不对，警惕地转过头问：“孔总，这是要去哪里啊？”

“南汇。”他不动声色地说，心里则得意地想，你现在无论怎样警觉，都来不及了。

郭艳红继续追问：“去参加什么活动？”

孔贵方象真的一样地说：“看一块地。”

“看地？”郭艳红越发不安起来，“那怎么不让房产公司的林总一起去啊？”

孔贵方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人家刚告诉我地址，我想先去看一下。”

郭艳红还是有些疑惑：“可我不太懂地块开发价值什么的，要我去干什么啊？”

“看了以后，如果觉得可以，我想跟那个地主见一面。你这个美女出出场，效果会更好。”孔贵方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一种公关手段，你又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

郭艳红不吱声了，却在位置上动来动去，显得更加不安。

孔贵方只顾一脸正经地开着车，眼角却一直在偷乜着她的美艳的脸和高耸的胸脯。他开开，就从一个出口处下来，往乡下一条小镇开去。然后拐来拐去，不知拐了多少弯，才拐到一个三叉路口。他把车子停在路边，钻出来往旁边一块空阔的农田走去。

郭艳红也钻出车子，跟着他往前走着。

“哦，这块地是很平整，也没有拆迁户。”孔贵方走到田边，指着里面还长着绿油油庄稼的农田说，“这块地说是有五十亩，只要二十万元一亩，我想把它吃下来，建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

郭艳红信以为真，就想了想，认真地说：“这里离那个镇太远了，附近又没有配套设施，孤零零建一个住宅小区，能有人来买房吗？”

“眼光要放远一些。”孔贵方象真的一样地说，“这里以后也会大开发的，要是这里建个临港新城，这块地就是新城外围的住宅圈了，相当于上海市区的外环线一带，不错的。”

其实，这块地块他早在一个月前就来看过了，根本不行，来这里投资，就等于把钱往冷水近缸里扔，他当时就否定了。今天来这里看一看，只是用它来作为诱惑她过来的一个由头和道具。

然后他就按照设想好的程度，装作给那个地主打电话的样子，走到旁边去对着手机大声说起来：“郝总，你好，我是三星集团的孔贵方啊。呃，我今天去看了那块地块，现在还在这里。我觉得，这块地块还可以，我们见面谈一下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郭艳红敏感地听着他的电话。

“哦，你已经有约了？那晚上，好，晚上，就在老地方见吧，我与我公司的一个美女，在那里等你。行，就这样，拜拜。”

这些话他说得很响，也说得很流利。当然是有意说给郭艳红听的。其实，他的手机根本没有接通，对方的郝总也是他虚构的，所以晚上根本不会有人来。这样，他就可以很自然地把她引到海滨的那幢别墅里去了。

“走吧。”他转身对郭艳红说，“郝总说晚上有人请他吃饭了，吃好晚饭才过来与我们见面。我们先去吃饭。”

说着坐进车子。郭艳红也坐进去，忽闪着眼睛问：“去哪里吃饭？”

“去奉贤县城。”漂亮的奔驰车载着一个警惕却又被蒙在鼓里的美女，又欢快地上路了。

太阳斜挂在西天，将秋天的大地照得金灿灿，明晃晃，一片丰收景象。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到海滨去看海怎么样？”他象随意想起来似的，转过头对郭艳红说，“奉贤的金海滩很漂亮，晚上与郝总见面的地方，正好离那里不远。”

“好啊。”说到看海，郭艳红高兴起来，“我们老家没有海看，所以，我很喜欢看海。”

“那正好，你今天好好看一看杭州湾的美景。”孔贵方眨着眼睛，狡黠地说，“体验一下海滩上的美妙生活。”

“可也不要看得太晚，早点吃好饭，去跟郝总谈一下，还要赶回去呢。”郭艳红谨慎地说，“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的。”

奔驰车朝杭州湾北岸的海滩快速开去。孔贵方心里痛快地想，她还想着回去呢，哈哈，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今晚，就是我们的激情之夜，新婚之夜啊，我的个小乖乖，你还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