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买”过一个男朋友。

他家人生病缺钱，我只花了一点零花钱，就成为了他的金主。

我对他的唯一要求是，我弹钢琴时，他必须在我旁边弹吉他。

后来我家破产，他却主动要和我结婚。

我同意之后，才知道他不过是和新欢打了个赌：

“你看，我就说让叶欢做什么她都会同意的吧。”

后来，婚礼取消，我没了孩子。

他找到我声音哽咽：“欢儿，你别离开我。”

.......

“我说了给微微道歉！”肖宴说完就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婚礼上的众人都在看着我这个被新郎打了的新娘。

“原本以为叶欢榜上了肖宴就不会被以前的仇家盯上了。”

“确实不会被盯上啊，只不过要受肖宴的窝囊而已。”

我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婚纱嗤笑。

他们话说得难听，却很有道理。

我确实必须和肖宴在一起才能躲过以前做叶家大小姐得罪过的人。

可是.......

我盯着眼前两个郎才女貌的一对人眼里露出讽刺的目光。

刚刚白薇让我弹钢琴我不同意，肖宴一巴掌就打了上来。

他和我的新婚之夜，他为了护别的女人，大打出手好不热闹。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白薇出声：

“肖宴哥哥，如果欢儿姐姐实在不想弹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了吧。”

白薇语气羸弱，说完顺势倒在了肖宴的怀里。

肖宴心疼地揽白薇入自己的怀里，心疼抬手拂去白薇额间的碎发。

后目光幽深地看着我：“道歉。”

他长相清冷，气质出众，说出话来有种不容置喙的味道。

可我偏偏要刺他，摸着我发麻的脸抬头紧紧盯着肖宴。

“你做梦。”

肖宴气急抱着白薇连说了好几声好。

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婚宴上的客人都赶了出去。

将我拖走时还将怀里的白薇送至车上安慰：“乖，我会让叶欢知道她错了的。”

转身就将我拖到卧室，松了松脖间领子把我丢在了床上。

我刚要起身就被他的话僵住：“低了头的女人总要识相些好。”

他眸间冷冽，我却被他的眼神拽进了回忆了。

那年，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叶家大小姐。

雨夜的玻璃映人格外清晰。

我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到窗户里的肖宴。

他无措地只能拽着皱巴的衣服站在原地，浑身局促。

呵笑一声瘫在床上，勾着腿望他，声音蛊惑：“低了头的男人总要识相些好。”

肖宴瞬间涨红了脸，“我...你...你真的会救我奶奶吗？”

后我挑起唇指腹勾着他拉到了洁白的地毯床单上：“这个地毯，就够你一辈子无忧了。”

亮丽晃眼的灯光，一夜缠绵。

那应该是肖宴第一次在那样大的白色地毯上，生涩地取悦一个女人。

慢慢，过往那个脸红的少年和现在棱角更加突出的肖宴重合。

我看清了现在身前肖宴眼底的厌恶。

他最明白了吧，我以前的爱人，知道怎样才能将我的自尊碾碎。

所以，不是如世人所说的，他看上了我这个叶家大小姐啊。

而是，他想再次找到我，从我这拿回他丢在这里的尊严啊。




那晚从床上到地毯上，到了后半夜肖宴才放过我。

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嗓音低沉，“叶欢，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有尊严？”

清晨的阳光将我照醒，眼前的黑影突明突暗。

我伸手挡住了阳光却被眼前的身影一把抓住。

肖宴裸着的上身线条明显。

也许是我的出神激怒了他，他话语里带了怒气：

“叶欢，既然结婚了，那家务事都就你来做吧，衣服要手洗，饭要自己做，地毯要你亲手擦。”

我低头眯了眯眼，还未反应过来肖宴就穿衣服离开了卧室。

洗衣做饭，肖宴以为从前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些东西。

可是他不知道，在叶家倒了之后，我是怎么一点一点照顾自己活下来的。

去了厨房拿出两个西红柿我正要切，听见了身后阿姨的声音：

“小姑娘啊，你拿冰箱底下的，好出沙！”

阿姨声音中气十足，倒给了我一股暖意。

却接触到阿姨身后肖宴的眼神抿了抿嘴。

“闭嘴！”他给了阿姨一记眼刀，眸子紧盯着我：

“叶欢，家务事你要是敢假手于人，”

可是我刚转身，眼前就有些泛黑。

临昏迷前还听到了肖宴的声音，“装什么装？”

后便是一声放大的关门声。

还是阿姨跑过来要抱住我，“小姑娘啊！”

我陷入了昏迷，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我和肖宴初见。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满身泥泞，抱着吉他在台上表演。

我母亲要给他颁奖时，他没有站稳。

摔在了我母亲的身上。

母亲出门前还高傲地拿了那件衣服甩在我身上让我给她熨烫。

却没想到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沾脏了满身。

她面色有些狰狞，我在台下捂嘴偷笑。

那时，肖宴白色衬衫皱缩，转身似看向台下的我。

我刹那蹲下身子，心脏处传来的跳动提醒着我。

我好像，对这个少年的感情不同。

其实，在叶家破产之后肖宴再找上我，我有很多理由拒绝。

比如我根本不怕那些势力为难我，我大可以一走了之。

比如我们之前我和你说分手说得那么果断，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头，我只说了一声好。

我存了他还爱我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我太爱他了吧。

“叶姑娘啊，叶姑娘。”

阿姨的声音把我从过往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睁开眼，除了阿姨外是医生叶站在我的身旁。

医生话语冰凉，却让我走了很久的神。

“你怀孕了。”




那晚，我睡了长长的一个觉。

听说，怀孕的人总是会变得敏感多疑，我却睡得更好了一些，吃得更好了一些。

我还听说，胚胎在母体里会不断地侵蚀母体的思想，妄图活下去。

我想，这应该是真的，因为我吃得越好睡得越好。

愧意就不断席卷着我的身子，我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我想把这个没有父爱的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突出。

对面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叶欢，来老宅。”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紧，正要开口却听到对面言简意赅道：

“不想过来我就去找你监狱里的母亲。”

...挂断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换上衣服去了浮色。

我去了老宅被人引到人群的地方。

好多人，他们注视到我这个肖宴的新婚妻子都出了声：

“宴哥，这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啊，可是我听说，这个人和以前的叶家大小姐长得很像啊！”

“什么像啊，这就是叶家大小姐，不过就是一个落魄了的草鸡。”

“听说，以前叶家大小姐的钢琴弹得出神入化，现在我们有没有荣幸听到呢？”

我愣愣地寻找着场内的钢琴，却看到白薇坐在肖宴的怀里肆意打量。

一下我就定住了脚，旋即白薇的声音更是让我的心坠入了谷地。

“既然叶欢姐没有说什么，就是同意了。那不如...”

她睨着眼往泳池的方向看去。

我终于看懂了场内的人是什么意思。

在泳池中央，摆着一架很高的木头桌子，上面的颜色黑白交错。

分明是一架电子钢琴。

我面色有些泛白，嗤笑一声问肖宴：“所以你叫我过来，”闭了闭眼，“是为了让我弹琴？”

他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眼神一黯，搭在椅子上的手略略勾起。

刚要开口白薇就出了声：“我听说宴哥哥你，以前为了她还弹了吉他，”手放在肖宴的肩膀臂弯处上下浮动，“那不然宴哥哥你也弹吉他？”

肖宴冷了脸，起身过来抱住了我。




我顺着两人的眼光低头抚了抚我的肚子。

怀孕？

不自觉想起以前我有一次经期推迟躺在肖宴的怀里无措。

他抱着我掰起我的下颌，一字一句郑重道：

“欢儿，我努力挣钱，我很喜欢你，我...”

他言辞磕绊，眼眸却真诚。

我被他呆愣的样子逗笑靠进他的怀里乱蹭：

“傻瓜，我知道的。”

可是现在，平坦的肚子里却好像就那样鼓进我的眼里。

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吗？

我同阿姨说，我自己和肖宴说吧。

阿姨笑笑安慰我，“没事的，小两口刚结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苦笑，在回去的路上我想。

若是我们真的是寻常的新婚夫妻，这个孩子还真是好消息。

但我们没有领证，没有爱意，怎么会是寻常夫妻。

他和我举办婚礼，在婚礼那天之后我就明白了，不过是为了侮辱我。

没想到一回去，肖宴就坐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和阿姨脚步一顿，阿姨自觉识相离开。

“听说你和阿姨去了医院？”他眼神冷冽。

我点点头，他用舌头抵了一下内颌，“呵，叶欢，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他迈着双腿走过来要抢我的斜挎包。

里面是我刚刚的诊断书。

我的力气还没来得及使，就被他抢了过去。

他语气生硬，“是什么病？”说着手要往我的包里伸去。

我的心似停止了跳动。

一秒，两秒。

一阵电话传来打断了肖宴手上的动作。

“微微？”他握着手机的手紧缩一下，有些泛白。

“好，你别动，我现在过去！”

我开口想拦住他的动作，“肖宴！你这样抛下你的新婚妻子去找别的女人真的合适吗？”

他背对着我，脊背有些僵硬，声音平淡：“叶欢？新婚妻子？”

“你觉得你配吗？”

......




我在他怀里喊出声：“你会后悔的。肖宴！”脚在水里扑腾，“这水冷极了，肖宴你不是人！”

肖宴把我一人扔在水里，眸光冷冽：

“叶欢，你还有资格和我说是不是人的问题？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冷气刺骨，我声音带上了颤意：“肖宴，好冷...”

你知道吗？这么冷的水，我冻久了孩子保不住的。

他勾起唇角讽刺出声：“冷吗？我倒觉得没有之前我在泳池里帮你找项链冷。”

我僵在原地，似泳池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往我心里钻。

是啊，是我欠他的，以前为了护着他不被我母亲发现让他去泳池里找项链。

那今天，就当还回来吧。

我闭了闭眼，往泳池中央走去...

原来，人在极致痛苦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是笑的。

就像我现在这样，笑着一声一声弹出以往的曲目。

他们看我，就如同粘板上的鱼肉，马戏团里的小丑。

白薇靠在肖宴的怀里审视泳池中央的我，忍不住发笑：

“既然欢儿姐姐弹得这么舒服，就加点冰吧。”

我听得清楚，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随着旁边人往泳池里加冰的动作，我弹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想起了很多和肖宴的过往。

以前的他说：“欢儿，我喜欢你弹琴，是因为你喜欢弹，你弹琴时和平常都不一样。”

我羞涩地靠在他的怀里，可是脑中又想起我匆忙地把他推倒泳池里冷声说话：

“帮我找我丢掉的项链。”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去应付我的母亲。

可是想得越多，我身子就越冷。

慢慢，感觉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下有一股暖流以我为中心在水里散开。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叶欢怎么了？”

肖宴慌乱地推开怀里的白薇，匆匆站起地往我的方向跑。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没有稳住身子连带身前的电子琴也一起摔进了水里。

噗通——

我临昏迷前看见一道身影疯了一样地往泳池里冲。

我转身看见了肖宴眼里的惊涛骇浪，他声音里带了颤抖：

“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