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长帆沈翠云的现代都市小说《陈长帆沈翠云结局免费阅读生存技能点满,我靠摸鱼抓虾养活妻女番外》,由网络作家“前生盼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河村东头,破败河神庙。当小两口勉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铺盖,引燃干柴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陈长帆盯着默默熬汤的妻子背影,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幼小脸庞。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单身狗和社畜,唯独没有体验过结婚生子的他从未发觉。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可惜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距离热坑头还有点遥远。这破庙四处漏风,蛛网遍布。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低头倒是没有老鼠。——饥荒年,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勉强还能住上几天。不过也捱不了几天。等入了秋,这晚上的寒意,足以让营养不良的一家三口感染一场风寒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吃的问题。今年北方大旱,不时有饿死...
大河村东头,破败河神庙。
当小两口勉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铺盖,引燃干柴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
陈长帆盯着默默熬汤的妻子背影,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幼小脸庞。
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单身狗和社畜,唯独没有体验过结婚生子的他从未发觉。
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可惜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距离热坑头还有点遥远。
这破庙四处漏风,蛛网遍布。
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低头倒是没有老鼠。
——饥荒年,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勉强还能住上几天。
不过也捱不了几天。
等入了秋,这晚上的寒意,足以让营养不良的一家三口感染一场风寒了。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吃的问题。
今年北方大旱,不时有饿死人的传闻。
青山县位于南方的永州,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可灾情还是愈演愈烈。
最要命的是,大武朝积弊已久,国库早就搬空。
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更别说还有银子拨下来赈灾了。
这世道,百姓每天都在为了吃饱肚子而疲于奔命。
壮劳力去给大户人家铲一天猪圈,救只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给家里省点粮食。
可即便如此,饥荒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若不能开源,即便再如何节流,也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陈长帆又去挖了些蚯蚓,打算今晚就去钓鱼。
“二郎,喝碗汤吧。”
沈翠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老鳖汤递了过来。
她瘦得厉害,脸上却是挂着平日里极少见的笑意。
借着火光,陈长帆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便宜老婆。
啧!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鹅蛋脸,桃花唇。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秋水眸澄澈明亮,琼鼻挺翘,天庭饱满。
眼眸转动间,顾盼生辉。
美则美矣,只可惜就是黑瘦了些......
不过只要在屋里捂上几天,再抹点油润润肤就好了,连脂粉都不用涂。
陈长帆的目光下意识下移——
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
见陈长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翠云脸颊立刻绯红一片,把头垂得更低了:
“官人为何这样看我?”
沈翠云声线柔软,语气带羞,再配合着一脸羞红,谁看了也得迷糊。
“娘子太美了,根本看不够!”
陈长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从小就接受女德教育的沈翠云哪听过这样直白的情话,顿时脸上烧红一片,将碗推到陈长帆手里就跑了。
陈长帆看着这个娇媳妇,多年单身狗的他,心里止不住升起一阵火热。
这天地为盖地为庐,做一些夫妻爱做的事岂不快哉?
可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硬。
若是霸王硬上弓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够爽。
等哪一天这妮子自己主动贴上来,那样才有征服感。
收起心猿,勒紧意马,陈长帆低头啜了一口汤水。
Yue!
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这老鳖汤又腥又臭,一点咸味没有,还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喝下去直糊嗓子。
“二郎莫怪,明日我就去借点盐巴回来。”
沈翠云时刻都关注着陈长帆的表情,见他皱起眉想吐,立刻惶恐地解释道。
陈长帆释然。
老鳖肉腥臭无比,如果不辅以调味料的话,真的是无法下咽。
可古代的盐是稀罕物,花椒辣椒等调味品也不多见。
百姓们吃什么肉都是白水直接煮了。
即便这样,肉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陈长帆压抑着恶心,又喝了几口汤,渐渐适应了这老鳖汤的口感,顿时感觉腹中一阵暖洋洋的。
汤是喝了,可那老鳖肉他实在是不想吃。
他端着碗靠近沈翠云,才发现她的碗里只有半碗汤水,连一块鳖肉也没有。
肉,在古代是稀罕物,只要家里的顶梁柱才能吃,妇人是没资格吃肉的。
陈长帆拿起筷子,直接将碗里最大的肉夹到沈翠云的碗里。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雪亮的眸子写满了困惑。
“这肉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嫌弃就都吃了吧。”
嫌弃?
这可是滋补的老鳖肉啊!
早在熬汤的时候,她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使劲克制住自己。
以前,家里的肉都是给男人吃的,她即便是整日忙活,碗里也是见不到一点荤腥。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舍得把肉放到自己碗里?
沈翠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家男人中了邪了。
以前的陈二郎可不这样,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能吃得很。
别说给自己留吃的了,有时候连自己的饭都抢。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今天就转了性了?
莫非他让那水里的妖怪上了身,打算把自己养胖点好吃掉?
见沈翠云一直盯着自己看,陈长帆还以为对方是不敢吃,于是又把婉往她怀里推了推。
“你太瘦了,而且还得奶孩子,理应多吃点肉。”
他说我太瘦了?
这本来十分正常的话,在沈翠云听来,却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敢接碗,吓得连连后退。
陈长帆哪知道这女人心里想歪了,他只当是对方嫌弃自己用过的碗不肯吃。
不吃就倒掉!
这老鳖的精华就在于汤里,至于那看上去就不好吃的老鳖肉,他是一口也不想吃。
还不如一会多钓几条鱼,换些铜板买点正常的饭吃。
“官人你做什么?”
见陈长帆居然要把碗里的肉倒掉,沈翠云立刻抢过饭碗,一脸肉疼地将肉全部倒进自己碗里。
“这老鳖肉腥臊无比,实在难吃!”
陈长帆解释一句,却瞧见沈翠云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劲道弹牙,唇齿留香!
她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喝的那半碗鳖汤早就没影了,现在啃起这肉块来别说有多香了。
这第一口肉下肚,沈翠云就停不下来了。
实在是太久没占过荤腥,而她奶孩子更是消耗大。
什么妖怪啊吃人啊都上去一边吧,吃饱了再说!
见自家媳妇吃得正香,陈长帆抿起嘴角,拿起鱼竿鱼篓出了庙门。
今天我要夜钓赤尾河!
上一次虽然只抛了一杆,他就隐隐感觉到,这汹涌湍急的赤尾河里,还是有不少大货的。
这不得狠狠连杆啊?
带着期待的心情,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大武朝,青山县。
赤尾河畔,一身烂泥的陈长帆狼狈从芦苇荡里爬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啐出几口烂泥,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事实。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终于在六十大寿那天猝死在工位上。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不如牛马。
饥荒年,饿殍无数。
而大武朝国力衰微,却是连一笔赈灾粮也发不出,甚至赋税还一年比一年重。
听说北边的百姓们都饿疯了,漫山遍野的刨食吃。
青山县本地物资还算充裕,可也有挨饿受冻的人家。
就比如原主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放着家里忍饥挨饿的妻女不管,反而跟几个狐朋狗友天天跑去赤尾河钓鱼。
赤尾河河水湍急,本不适合垂钓。
可这河里却独有一种名为“赤尾”的河鱼鲜美无比,是酒楼里的抢手货。
而原主正是钓上了一尾赤尾,却被人起了贪心抢走。
原主更是在争抢当中被人推进泥塘里,活活溺死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就不免一阵心疼。
这样一条赤尾价值百钱,如果省着点用的话,足以够他们一家子两个月的吃食了。
“吴老六,先让你喘几天气,这仇我早晚会报。”
陈长帆恨恨地攥了攥拳,旋即在芦苇丛里一顿摸索,将先前遗失在这里的鱼竿鱼篓捡起。
忽的眼前一花,眼前悄然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
技艺:钓鱼(精通)
奇遇:1(捕获赤尾1条)
是否灌注奇遇,推演技艺?
陈长帆看着眼前的文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金手指还挺守时的,直接到账了。
他刚准备要抛一竿看看这古代的鱼情如何,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妇人的叫骂声。
“陈长帆你......你混账!一夜未归我还当你出事了,亏得我出来寻你,你竟然在这钓鱼!”
陈长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妇人正抹着泪走向自己。
她衣衫褴褛,一脸悲戚,说是街上的叫花子也不为过,正是自己的便宜老婆沈翠云。
“爹......爹爹!”
沈翠云怀里的襁褓里,一张稚嫩的小脸探了出来,见到满脸黑泥的陈长帆,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搜寻,立刻锁定了爹爹。
落落是两人的女儿,算起来似乎刚过周岁。
这丫头灵动,可身子看起来却比寻常孩子要瘦小不少。
小脸蜡黄,完全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似乎精神不好,恹恹地眨了眨眼,又重新缩回襁褓里。
原主可真不是个人啊!
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居然还想着靠钓鱼一夜暴富。
倒真给他撞了大运钓上了赤尾,却害得他连性命都丢了去。
陈长帆内心唏嘘,同时也感受到了肩头的重担。
既然占了原主这具身体,那便要照顾好他的妻女。
虽然说这个乱世里,有饥荒,马匪,朝廷横征暴敛,可他还是有信心让妻女过上好日子。
不然真的白瞎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媳妇,皮肤干瘦黑黄,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不难看出其实是个美人胚子。
这样的天然美女,放在后世也是女明星级别的。
这也难怪,沈翠云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
只是前年他们一家去县城省亲,回来时途径大河村,不幸被一伙马匪盯上了。
沈老夫妇为了保护女儿逃走都遭了马匪毒手,沈翠云为了保全名节投河自尽。
却意外被陈长帆救起。
为了感谢陈长帆的救命之恩,外加这小子容貌俊朗,沈翠云头脑一热便嫁了过来。
据说当时可让附近村子里的青年们嫉妒了好久。
沈翠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张氏就是个十足的恶婆婆。
整日里对她动辄打骂不说,家里的粗活重活一股脑地都堆到了沈翠云身上。
此外,公公婆婆都偏心老大一家子,对于二儿子陈长帆不闻不问。
原主也因此日渐消沉,最后混成了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日子已经惨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提起这个便宜老娘,陈长帆也是十分无语。
明明都是儿子,偏偏大儿子陈长青时刻被挂在嘴边,而他这个二儿子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沈翠云一命,只怕这辈子也讨不到老婆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有些愧疚地伸出手,摸了摸落落的额头。
烫得吓人。
“烧成这样了?快去请大夫!”
陈长帆说着就要抱起闺女,却被沈翠云转身躲开。
“请大夫?你身上掏得出一块铜板吗?”
看着沈翠云那略带不屑的目光,陈长帆也是一脸尴尬。
原主这是有多混蛋啊?
自己闺女发烧了请不起大夫,自己却兜比脸还干净。
连自家媳妇也瞧不上自己!
“等我回家去跟爹娘要钱!孩子的病不能耽误了!”
听到陈长帆这话,沈翠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不知道怎么,自己这个混蛋男人好像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之前的样子,可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陈长帆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是个不明事理的浑货。
可是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倒是多少像个男人。
他们两口子生活之所以如此困苦,很大原因就是缘于公婆的打骂压榨。
自己不但要承担一大家子人的所有家务,就连陈长帆每天也会被公公撵出去想办法赚钱。
而老大一家子,不仅什么活都不用干,在家里白吃白喝,甚至还开小灶。
若不是被爹娘逼得太紧,陈长帆也不会选择去做钓赤尾这种纯碰运气的事。
“你要是能从那两只铁公鸡手里要出钱来,我跟你姓!”
这是沈翠云心里的话。
毕竟她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他敢跟家里伸手要钱,他们还指着自家男人往回拿钱呢。
陈长帆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自己。
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才行。
鱼竿挑起鱼篓,陈长帆赤着脚走在地上。
而沈翠云则是抱着大丫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离。
这幅身子还真是虚弱,不一会就出了一身虚汗。
他回头看了眼沈翠云,发现后者也是脚步虚浮,唇角发白。
两只细瘦的胳膊微微颤抖,却还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婴儿。
饥荒年,正常人都吃不饱饭,饿得两眼发昏。
更何况一个还要奶孩子的妇人呢?
“你累了,我来抱会。”
陈长帆说着伸出手去,可沈翠云却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道:“别......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我就跑!”
听着女人的威胁,陈长帆不禁苦笑。
不但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就连孩子都不敢让自己碰一下。
陈长帆见沈翠云不肯松手,也不再坚持,而是跑到路旁的高坡下,抽出了手里的鱼竿。
沈翠云见他光着脚踩着锋利的石子爬到坡上,奋力地用鱼竿抽打着坡上的荆棘丛,然后捡起地上被抽落的野枣,吹了吹灰尘,递到自己身前。
“这玩意儿不顶饿,但多少能解解渴。”
陈长帆不由分说地将一把酸枣放在沈翠云手心,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翠云趁他转身的间隙往嘴里塞了几颗枣子,看着前方路上疏疏点点的血印子。
嗯......牙酸了。
卖鱼的同行倒是没见着,而是看见一个收鱼的鱼贩子。
“直接卖给鱼贩子估计会被压价,可这样最节省时间。”
他可不想因为几条鱼而吆喝一整天,所以干脆就背起鱼篓就直奔那鱼贩子。
将鱼篓里的鱼获一股脑倒出,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少鱼都活着。
那鱼贩子中年岁数,头戴蓑帽,脸庞消瘦,一身的鱼腥气。
看到这一地的大鱼,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小哥好本事,居然钓了这么多大鱼!”
“是好几个人一起钓的,我只是背到这集上卖而已。”
陈长帆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果说都是自己钓的,那样不但不会引人羡慕,反而会让人起了异心。
对于陈长帆的回答,中年鱼贩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鱼获,开门见山道:
“一共十八尾,算你40个铜板吧。”
陈长帆皱眉,按照他的预期,这些鱼至少能卖50多个铜板。
显然是这鱼贩子在故意压价。
“最少55!我只取5个铜板的跑腿费,而他们五个人说了最少每人10个铜板。”
陈长帆直接给出了一个报价,故意透露出自己跑腿而且有五个人合力钓鱼的事。
“五个人能钓上这些大鱼,想来也都是此中高手,”那鱼贩子眼睛一转,旋即点头同意。
“就按你说的来,下次再有大鱼还来找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长帆把手里的一串铜钱掂了掂,故意露出一副满足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那鱼贩子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给陈长帆打上了一个“胸无城府”的标签。
......
兜里有了钱,陈长帆走路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买了10个白面馍馍,花费10文。
顾不上烫嘴,当场就直接吃了一个下肚。
高碳水带来的饱腹感让他一脸餍足,一直抗议的肚子终于是安静了。
花了15文买了两升大米。
还剩下的30文钱,另有他用。
回家的路上,陈长帆不禁感叹生活不易,才买了一点生活必备的食物,就花去了25文。
按照他的心理预期,10个白面馍馍应该是七八文钱的样子,居然涨价到了10文!
大米也从原来的六文钱一升,涨到了七文多钱一升。
看来外面的饥荒是越来越严重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物价上涨。
至于那些香喷喷的肉包子,烧鸡和猪扒脸,他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面馍馍是能够最快补充体力的食物。
大米则是他们一家子这几天的必备食物。
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心里想着家里的鲫鱼汤,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在他身后的嘈杂人群里,似乎有道不起眼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大河村的方向,看来那边容易出大货啊......”
......
“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什么回来......”
推开半掩的庙门,陈长帆正急着跟家人分享喜悦,却发现庙里空荡荡的。
铺盖还是温的,柴火也还燃着,那口大锅却不见了,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忽然想到这世上有马匪作乱,脸色顿时一白。
不会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尽力安慰自己,表情却逐渐阴沉。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一道高亢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他立刻听出这是落落的哭声。
而哭声的方向,正是大河村里。
他捡起一截木棍就冲了出去,眼里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敢欺负他的老婆孩子?
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在一条巷子里追了上来。
只见沈翠云怀里抱着嗷嗷大哭的落落,一只手还死死着拽着一口熟悉的大锅。
而另一边,陈长青抱着那口大锅,表情凶狠地骂道:“你这瘟鸡快松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鱼汤!再不松手老子打死你!”
沈翠云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陈长青。
眼看着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就要被抢走,急得都要哭了。
“明明是你偷我们的!却还倒打一耙!这是二郎钓了一夜才得来的鲫鱼,我说什么也不放手!”
陈长青见这个一向任劳任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弟妹,今天竟然敢跟他顶嘴,顿时怒不可遏。
“该死的瘟鸡,这口锅是我们老陈家的,谁允许你用它熬汤了?”
“这明明是分给我们二郎的锅,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了......”
沈翠云是又急又气,激烈争抢之下,怀里的落落几乎都要抱不住了,可她又怎敢松手?
这可是家里唯一一口铁锅,如果二郎回来发现是她弄丢了锅,恐怕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还有那鱼汤,可是她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早上,怎能甘心被人夺走?
“老子说这锅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顶嘴?还有这野种哭得老子心烦!在这号丧呢?”
说着,陈长青就要伸手去抓落落,沈翠云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落落连连后退。
可因为这样,手里的铁锅也是被陈长青直接抢了过去。
陈长青终于得手,顿时抱着铁锅得意大笑起来。
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够他饱饱的吃上一大顿了。
而且还平白多了一口铁锅,真是赚到了。
沈翠云眼看着鱼汤就要落入他人口中,心疼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能不心疼吗?
那可是她精心熬了一早上的鱼汤,为了等二郎回来一起吃,她连一口汤都没喝呢!
此时她真希望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将陈长青这个无耻的小偷直接砸死。
正在心里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一块石头飞来,精准无比的砸在陈长青的脑门上,这一下力道不轻,直接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是哪个遭瘟的乱丢石子?”
陈长青叫骂着抬头,瞧见巷子尽头那边缓缓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刚刚被撵出家门的窝囊老二吗?
刚才是他丢的石子?
陈长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又捡起一枚石子,嘴角微微一扯。
看来这圆满钓技还是有点用的。
用抛竿的手法抛石子居然如此神准。
“我当是谁家掏粪坑呢,原来是你这张臭嘴没把门。”
陈长帆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命中陈长青的嘴,门牙直接被打落。
“既然这门牙不管用,那就别要了!”
门牙被打掉,陈长青发出劁猪般的嚎叫声。
也顾不上提着那口大锅了,哭着就回家去找爹娘。
“爹!娘!那个废物二郎......他打我!”
“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有一条赤尾在附近觅食。”
陈长帆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赤尾,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他这一手春秋钓法神乎其技,基本上抛竿就能上鱼,并且还能根据鱼竿传来的震感感知水底的鱼情,可以选择性地钓一些值钱的鱼上来。
这一手钓技足有四十年功力,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常年空军的钓鱼佬。
他望了望汹涌湍急的赤尾河,此时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要不是急着回去给娃治病,真想再抛两竿下去啊。”
陈长帆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芦苇荡后面跑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干瘦高个男子,他赤着上身,裤管高高挽起,浑身是泥。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后,陈长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吴家庄的吴老六,也正是将前身推下泥塘里溺死的罪魁祸首。
那吴老六手里捏着只老鳖,一对贼眉鼠眼止不住地朝着陈长帆的鱼篓里张望,阴笑着问道:
“陈家二郎,你那鱼篓里有什么?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一尾红鱼出水,莫非又是赤尾?”
“干你屁事!”
陈长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此时根本没空搭理这个老六,等回家给落落治好了病,他自会来找他算账。
“就是赤尾!赶紧把鱼交出来!”
吴老六见陈长帆转身就走,顿时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搬起一块石头将老鳖压住,朝着陈长帆就扑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上次他抢走陈长帆的赤尾,居然卖出了150文的高价。
这一次又给这小子走运钓到了,他已经嫉妒得要发疯。
“想活命的话就把鱼给我!不然可别怪老子的刀......哎呦!”
吴老六正欲出手,忽然感觉手腕一痛,一只带锈的鱼钩精准无比地刺中手腕大筋。
陈长帆冷哼一声,手中鱼竿轻轻一抖,鱼钩仿佛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在吴老六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直往外冒。
这一勾,直接挑断了吴老六手腕的大筋。
吧嗒!
吴老六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痛苦倒地,哀嚎着满地打滚。
“啊!陈长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一定找人弄你!”
吴老六声音沙哑地嘶吼着威胁道,那无比怨毒的眼神让陈长帆不禁停住脚步。
轻抛鱼竿,鱼钩再次精准无比地勾在吴老六身上,只不过这一次......
是咽喉。
只要他轻轻一拉,鱼钩便可以轻易割开吴老六的喉咙,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再也放不出狗屁。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如果陈长帆孑然一身,他大可以血溅三尺,事了拂衣去,可他还有妻女在家等他,他不能意气用事。
“二郎!好汉!大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吴老六自知性命正系于陈长帆手上,顿时屎尿齐下,连连向陈长帆作揖求饶。
“今日之事如果敢跟第三个人提起,你的狗命也别想要了!”
陈长帆冷冷哼了一声,鱼钩轻轻一抖,便脱离了吴老六的咽喉。
吴老六见对方收手,连忙捂住脖子,仿佛生怕对方再甩钩过来一般。
鱼钩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是勾起了地上那只老鳖。
旋即轻轻一抖,老鳖径直落入陈长帆背后的鱼篓当中。
这老鳖还不错,可以做一锅滋补老鳖汤,拿去卖钱也能卖上个二三十文。
......
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陈长帆没有理会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垃圾家人们,径直钻进了堂屋了。
张氏抽了抽鼻子,闻见二郎背后的鱼篓里有鱼腥味,悄悄跟了进来。
“翠云,烧好开水了吗?”
陈长帆进屋就看见沈翠云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落落。
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无神,站在雾气蒸腾的锅边又开始抹泪,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烧好了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快回来了,一定是空手而归,我刚才就不该信你......”
她说着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可陈长帆直接从鱼篓里拿出赤尾,沈翠云顿时眼前一亮。
絮叨的话也戛然而止。
“是赤尾!我们落落有救了!”
她激动得接过这一条巴掌大的灵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托着世间上最珍贵的瑰宝。
“快去炖一碗鱼汤!听说这赤尾鱼汤灵验得很!”
陈长帆催促着媳妇,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一只鸡爪般的手掌猛地从身后探了过来,径直抓向沈翠云手里那条赤尾。
张氏双眼放光,目光死死盯着沈翠云手里的赤尾鱼,满是贪婪之色。
“这一条鱼能卖上百文钱,你居然想拿给那小贱种吃?”
张氏嘴里念叨着,直接伸手就夺。
沈翠云被突然出现的婆婆吓了一跳。
她怕得浑身发抖,却仍是死死攥住手里的鱼,张氏一时间竟没能得手。
“你这瘟鸡还不松手?”
张氏眼睛一瞪,扬手就朝着沈翠云脸上抽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是张氏捂着脸噔噔蹬后退几步。
她嘴角带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声音尖锐得像是鸡叫,“你敢打我?”
今天这个窝囊老二真是邪了门了!
平日里陈二郎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今天居然先是打了大郎,现在居然敢扇自己?
“没天理啦!陈二郎打娘嘞!”
张氏扯着嗓子高喊一声,立刻引得街坊们翘首看来,陈大郎和陈树里更是抄起家伙式就冲了过来。
“老二疯魔了!敢打老娘?”
“今天老子非但把你腿打折不可!”
陈长帆见张氏还想去抢鱼,抱起张氏就丢出门外,然后抄起扁担死死抵住大门。
“翠云,炖鱼汤!”
听见自家男人这话,沈翠云眼泪刷的又下来了。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是大门已经被陈长帆关死了。
她眼神挣扎了一下,旋即转身来到锅台。
沈翠云虽然懦弱,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此时若不趁机将这鱼炖了,只怕落落的病难好了。
她抄起菜刀,一咬牙将鱼头剁下......
不一会,鱼汤熬好了,屋外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
吱呀!
陈长帆推开堂屋的破门,撑开红肿的眼皮看了过去。
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鱼汤,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陈长帆咧嘴一笑。
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他踢了一脚被打成猪头的陈大郎,摇晃着走到院中。
目光直直看向脸庞红肿的张氏,又扫了一眼手拿半截藤条的陈树里。
然后,嘴里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分家!”
才到家门。
就听见婆婆张氏那破锣般的嗓音,沈翠云立刻害怕地浑身直发抖。
“二郎那一家子都死哪去了?这都快晌午了,沈翠云那个贱胚子还不滚回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娘吗?”
然后就听见大哥陈长青的声音,“二郎昨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大哥这语气,陈长帆没听出半点关心,反倒是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都说亲兄弟上辈子是仇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因为分家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二郎真死在外面了,那老陈家这些家当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院墙不高,两人的对话陈长帆跟沈翠云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的便宜老娘会担心一下自己,可谁知老太婆下一句话直接让陈长帆破了防。
“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了才好,正好把沈翠云那只瘟鸡跟那个小贱种也撵出去,能省不少粮食呢!”
“娘,沈氏留下当牛做马,那个小贱种干脆卖了换粮......”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陈大郎脸上!
陈长帆怒不可遏,一拳接着一拳砸出,“狗东西还编排我媳妇,还想卖我的崽!我锤不死你!”
“哎呦!我滴娘!”
陈大郎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手指缝里有鲜血溢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陈大郎平日里虽然蛮横,可整日游手好闲,其实也只是个空架子,被陈长帆迎面打了这一拳,此时也横不起来了,只有摊在地上哼哼的份儿。
陈长帆瞥了这便宜大哥一眼,记忆里原主整日被这货打骂欺负,原来也不过是个软蛋而已。
这就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遇到事了不能怂,就是干!
别看张氏平日里宠溺大房,对他这个二房不屑一顾,此时见陈二郎发起狠来,竟也不敢骂了。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张氏实在是偏心得很。
大房两口子一点活计也不干,张氏也不闹不怒,反而是天天骂陈二郎没用,骂沈氏惫懒,还骂落落娇惯。
“婆婆。”
沈翠云被陈长帆领进了门,看到张氏后忍不住心中畏惧,大气都不敢出,却看见陈长帆伸手就冲张氏要钱。
“落落生病了,我要拿钱给她治病。”
落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可张氏却仿佛瞎了一般视而不见,梗着脖子道:“没钱!钱都买了粮食给这娘俩吃了!”
沈翠云委屈地咬着唇,“娘,我昨天就吃了半碗稀粥,落落还是吃奶的孩子,她能吃什么粮食?”
“你还敢顶嘴?”
张氏眉头一竖,理直气壮道:“今年这年景不好,家家都没有余粮昨日,给你吃了半碗稀粥,我们可都还饿着肚子!”
这时候,从堂屋里跑出一个五岁男童。
男童手里拿着半块馍馍塞到张氏手里,“奶奶,这馍馍太大了,龙龙实在吃不下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这男童身上。
这男童脸上肥嘟嘟的,模样跟陈大郎有几分相似。
正是大郎的儿子龙龙,张氏一向视作是心头宝一样疼着。
听见自家媳妇两天只喝了半碗稀粥,而大郎的儿子却撑得连馍馍都吃不下。
陈长帆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着龙龙那一脸肥肉,吃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而自己的落落却连病都看不起。
这老两口未免也太偏心了!
他压着满腔的怒火,向着一脸慌张往自己怀里揣馍馍的张氏伸手道:
“最后问你一遍,拿钱来!”
张氏从没见这个二儿子这般凶悍过,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倒是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了起来。
“逆子!你还想抢你娘的钱不成?”陈树里大声怒斥着二儿子,一张黑瘦老脸的皱纹都皱在一起。
“那都是我钓鱼挣的钱,我拿我的钱给我闺女看病,谁拦着我干谁!”
陈长帆这话说得才叫一个理直气壮,这一大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一个个擎等着他每天钓鱼卖钱。
若不是负担太重,原主也不会冒险跑去湍急的赤尾河钓鱼,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说起来,这些钱也算是原主辛苦赚来的,他取走拿去给女儿治病天经地义。
“家里的钱,要留着缴税!谁干动一个子儿我打断谁的腿!”
陈树里把烟袋往地上一摔,骂道。
平日里一点农活都干不了的老头子,力气大到直接将烟袋摔成好几截。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马蹄声,院门被一双皂靴粗暴踢开,几个吏员模样的男子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名吏员拿着名册,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问道:“哪个是陈树里?今年的人头税该交了!”
“官爷,官爷,小的就是,您这边请。”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陈树里,此时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将几名吏员请到里屋,身子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显得有些谄媚。
陈长帆见陈树里一脸神神秘秘,正要凑过去听,可沈翠云那惊慌的声音忽然落入耳中。
“落落,你怎么了?你睁开眼,你不要吓我!”
只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忽然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很快陷入意识昏迷。
她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身子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
陈长帆伸手一摸,发现落落额头烫得惊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高烧惊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把孩子给我!她现在需要抢救!”
说着,陈长帆就要去抱落落,可是沈翠云却是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心交给陈长帆。
陈长帆急了,“你别抱那么紧,她现在本来就呼吸不畅!快把她侧放在床上,口鼻清理干净!”
沈翠云仍然是一脸不信,可看到怀里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嘴里都吐出了白沫,她都要急疯了。
要不......就试试这混蛋的法子?
沈翠云一咬牙,按照陈长帆的方法给落落清理口鼻。
落落的脸色果然好转了许多,抽搐也减小了许多。
“去找个湿毛巾来,襁褓不能裹这么严实,落落需要降温。”
沈翠云手忙脚乱地照做,抽搐果然消失了。
不一会,落落竟奇迹般地睁开了一双小眼睛,无精打采地看向二人,“爹,娘......”
看着落落转醒,陈长帆眼角忍不住湿润。
可是他深知此时落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烧成这样是必须要看大夫吃药的。
“我去请大夫!”
陈长帆霍地起身,可沈翠云却向他投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