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下来,在那些或同情或讥笑的眼神注视下,胡乱穿了衣衫,趁着捡拾被褥,出了青楼。
我被卖身入青楼后,鸨母命人时刻监视,非死不能出青楼半步,不过经花魁这么一闹,我倒是有了踏出此地的理由。
我悄悄把被褥扔在巷尾角落,绕过青楼前的明烛红灯,沿着一条偏僻的石板路狂奔,冷风刺骨。
身边,十几位衣着各式的太监引着一队军马飞驰而过,正是青楼的方向。
明晃晃的军刀拖曳在夜色中,发出耀眼的寒光。
6.
一个月后,京郊的一处尼姑庵,我点起香火,跪拜在佛前。
主持在庵外遇到饿晕的我,悯我孤苦无依,暂时收留我在此处。
青丝斩去,纷纷尘事却依旧入耳。
坊间传闻,翰林苏家长子苏源在青楼中夜宿,不甚服食春药过量,与青楼花魁云雨中双双暴毙。
堂堂翰林之家却出了此桩风流韵事,惹得朝野上下讥讽,民间更演绎出无数腌臜故事,苏家一时沦为笑柄。
我听此消息,早有意料。
当年杨昊已在朝堂禀明圣上,将慕容氏九族诛杀殆尽,若如今又冒出了慕容氏嫡亲后人,岂不是杨昊办事不力,欺瞒圣上?
所以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的人,必定也活不长久。
无论杨昊能不能在青楼中抓到我,苏源都必须死。
苏源枉读了半生诗书,这次真真的是马屁拍到了杨昊的逆鳞上,自取灭亡。
不过我始终想不通,我慕容家于苏家有恩,我于苏源有指腹姻缘,他如何会恩将仇报,拿我媚上。
即使没有夫妻之实,我也总是想着他曾是我的半个夫婿,终究对他留了半分期待。
那个幻想着攀上高枝的瑶姬,也终究是可怜,不明不白地做了苏源的陪葬。
7.
不过,杨昊没有在青楼抓到我,便秘密对我展开了搜捕,来到尼姑庵盘查的官兵也一日多似一日。
我请示了主持,到庵后山脚下的一片菜园种菜。
这里山林空旷,人迹罕至,惘如世外桃源,做个隐居避世之所最合适不过。
青灯古佛之畔,诵经悟道尚可,但慕容氏复仇之事,看来是无望了。
新的春天姗姗的来了,我在菜园里忙碌,将种子撒在新犁的土地上。
偌大的菜园里,浓溢着泥土的味道。
暮色渐浓,我收拾了工具,正要去煮饭的时候,看见我身后的一处菜畦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一幕,蓦然的让我想起当年慕容府中躺在血泊中的亲人。
我毫不犹豫的救了他,把他安顿到菜园中一处贮菜的草棚。
等着蔬菜发芽的日子百无聊赖,我便抽了很多时间来照顾他。
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很慢,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可以行走。
他的皮肤是古铜的颜色,眼眸旷达而深邃,笑起来如佛陀坐下的莲花。
言谈中,我知道了他的身世。
他叫颜熙,北疆边关守将颜平颜老将军之子。
颜平昔日在京为官时,与杨昊阉党十分不睦,后被杨昊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贬去驻守北疆。
不过近年来敌国北贞蠢蠢欲动,边疆亟需补充兵力,部署应对。颜平多封奏报送入南溟朝堂,却都被阉党压下。
眼看北贞已有聚兵入侵之意,朝堂却无任何回音,颜平只得遣子颜熙回朝面圣,细禀边关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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