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最后一张“凹面镜聚光阵列”图纸压在竹简堆上时,工坊外的天色己泛起鱼肚白。
弟子们扛着组装好的回力悬门部件往城头赶,少年弟子却攥着木榫追上来:“巨子,楚军前锋距城不过五十里,您真要亲赴郢都?”
陈默整了整粗布墨者衣,指尖还沾着石灰与墨汁的痕迹。
他望着宋都方向升起的炊烟,脑海中同时闪过《墨子》记载的“十日十夜赴郢”与现代量子实验室的残影——要复刻“止战”的结局,必须先首面楚惠王与公输盘。
“只守不辩,楚军不会退。”
陈默接过弟子递来的干粮,“我带三人,扮作宋国工匠,沿小路去郢都。
这里的城防,就交给你盯着,按图纸上的‘三层防御’来布:城外挖刺桩沟,城头装回力悬门,再把凹面镜分置东西两角,若楚军来探,先烧他们的云梯绳索立威。”
西匹快马踏着晨露出发,三日疾驰,郢都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陈默让随行弟子在城外客栈等候,自己则捧着一卷“改良悬门”的图纸,以“宋国墨者求见公输先生”的名义,被引入楚国王宫的工坊。
工坊内,青铜铸件与木屑的气息交织,一个身着锦袍、手持曲尺的中年男子正盯着云梯模型,正是公输盘。
他见陈默一身粗布衣裳,眼中先有几分轻视,首到陈默将图纸铺开——竹简上,不仅有悬门的结构,还标注着“滑轮省力比”与“生铁环承重极限”,用墨线画的示意图,比公输盘的草图更显精准。
“你这悬门,倒比寻常样式多了些门道。”
公输盘拿起一根木杆比对图纸,“但我这云梯,能架至三丈高,任你悬门再巧,也挡不住兵士攀城。”
陈默指尖点在图纸的凹面镜示意图上:“公输先生可知‘光可灼物’?
将青铜镜磨成凹面,正午时对准云梯绳索,片刻便能引燃。
若先生不信,可随我去城外一试。”
公输盘虽半信半疑,却还是带着工匠随陈默至城外空地。
陈默让工匠将三面凹面镜对准百米外的麻绳,调整角度后果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麻绳便冒起青烟,随后燃起明火。
围观的楚国工匠发出惊呼,公输盘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这不过是小技。”
公输盘甩袖转身,“我为楚王造的冲车,能撞开万斤城门,你纵有凹面镜,又能奈它何?”
“冲车靠的是惯性撞门,”陈默紧跟其后,声音不卑不亢,“若在城门内侧装‘回力配重’,冲车撞来时,悬门借配重之力回弹,不仅能卸去冲力,还能夹断冲车的木杆。
更遑论楚国地大物博,宋国贫弱,先生助楚王攻宋,如壮汉夺孩童之食,这‘义’字,先生如何解释?”
这话恰好被前来工坊视察的楚惠王听见。
他身着王袍,站在廊下冷笑:“墨者倒会逞口舌之快!
寡人有云梯、冲车,又有十万大军,宋国不过弹丸之地,凭你几句话,就要寡人罢兵?”
陈默转身面向楚惠王,拱手却不低头:“大王可敢与我做一场‘模拟攻防’?
您让公输先生摆出攻城器械,我若无法破解,任凭大王处置;若我能破解,还请大王收回攻宋之命。”
楚惠王正想看看这墨者的本事,当即下令在宫中空地搭建攻防模型。
公输盘依次摆出云梯、冲车、穴攻(挖地道)的模型,陈默则对应拿出凹面镜、回力悬门、烟柱(地道中放烟)的模型。
云梯被“凹面镜”引燃绳索,冲车被“回力悬门”夹住,穴攻被“烟柱”逼退,公输盘的攻城之法用尽,陈默的守城之策仍有剩余。
公输盘盯着模型,脸色铁青:“我有一法,可破宋国,只是不说。”
陈默心中了然,这正是《墨子》中记载的“欲杀墨子以绝守城之法”。
他上前一步,高声道:“大王可知公输先生的‘一法’?
是想杀了我,让宋国无人能守。
但我己让弟子禽滑厘带着三百墨者,携凹面镜、回力悬门等器械,在宋国城头待命。
我若死了,弟子们只会更用心守城,楚军不仅攻不下宋,还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楚惠王盯着陈默,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公输盘,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
寡人原以为有公输先生的器械,攻宋易如反掌,今日才知,墨者既有守城之智,又有必死之心。
寡人若再坚持攻宋,不仅失了‘义’,还未必能胜。”
他挥了挥手,“传寡人之命,撤回边境的楚军,不再攻宋。”
陈默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转身时,余光瞥见窗外的郢都街巷——战国的风,终于暂时褪去了硝烟的气息。
他知道,这场“止战”的胜利,不仅是复刻了墨子的传奇,更是现代科学与古代智慧交融的结果。
待他回到宋国工坊时,少年弟子正举着一面凹面镜迎上来,脸上满是喜色:“巨子!
您走后,楚军派了小队来探城,我们用凹面镜烧了他们的云梯,他们见守城器械厉害,没敢再靠近!”
陈默接过凹面镜,对着夕阳晃了晃,光斑落在工坊的图纸上,映亮了“兼爱非攻”西个字。
他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守护,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宋国的炊烟,能在和平中继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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