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阅书苑 > > 卑鄙者的光辉从地摊到摧毁你的千亿帝国(林寒吴远山)完结版免费阅读_卑鄙者的光辉从地摊到摧毁你的千亿帝国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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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卑鄙者的光辉从地摊到摧毁你的千亿帝国》,大神“夏糯莲藕”将林寒吴远山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卑鄙者的光辉:从地摊到摧毁你的千亿帝国》主要是描写吴远山,林寒,冰冷之间一系列的故事,作者夏糯莲藕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中。卑鄙者的光辉:从地摊到摧毁你的千亿帝国
主角:林寒,吴远山 更新:2025-10-25 20: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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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野狗逆袭吴远山举着红酒杯嘲讽:“你这种爬出来的野狗,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资本?
”林寒笑而不语。两天后,吴远山控股的千亿集团突然被曝债务造假。股价断崖式腰斩,
银行集体断贷,吴远山负债百亿流落街头。
林寒在他面前扔下一箱现金:“你砸我孤儿院的地,我买你的命。”“记得吗?
当年就是你把我和其他孩子赶进冬天街头的。”转身离开时林寒攥了攥袖口,
那里藏着一小块洗得起球的旧布。2 凌霄殿对决江城顶楼的旋转餐厅叫“凌霄殿”,
名字嚣张得恰如其分,高度也确实凌驾于芸芸众生的头顶之上。窗外,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
被切割成灯火璀璨的几何马赛克,车流如同细碎的金沙,缓慢淌过冰冷的钢筋丛林。
空调送出的风永远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二十二度恒温,嗅不到一丝人间烟火,
味、顶级红酒难以言喻的深邃果香、以及某种昂贵、稀罕却低调得绝不引人注目的香水分子,
它们在无声地宣告着此处主人的身份。侍者脚步轻得如同幽灵,托着纯银盘子,
上面一枚红酒瓶安静躺着,瓶身透出如血般的暗红色泽,标签已经旧得模糊,
显出某种不事张扬的古老格调。他们悄无声息地注入高脚水晶杯,动作一丝不苟,精确,
像一台精心调校的机器。杯壁上立刻挂上如泪滴的红痕,
在头顶奢华水晶吊灯那无数锋利切割面的折射下,闪烁着令人心醉又心悸的光晕。
吴远山就陷在对着入口的一圈巨大丝绒沙发里,深灰色意大利手工西服熨帖得不见一丝褶皱,
如同第二层皮肤。他姿态慵懒,一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丝绒的触感,像在安抚沉睡的猛兽。
那杯价值寻常打工人整年薪水的红酒在他另一只手里轻轻晃动着,荡开细小涟漪。
他的目光并不聚焦,散漫地扫过入口方向厚重名贵的雕花木门,像帝王等待觐见的臣子,
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倦与笃定。他身边的人如同行星,自然地环绕着他这颗恒星。
一个戴着厚厚金边眼镜、面相精明的中年人正俯身凑近他耳边,
语速极快却压得很低:“吴董,姓林的这回怕是急了,他那公司叫啥来着?‘寒林商贸’?
听说资金链绷得死紧,几个银行都含糊着不肯签字放款,
他那上市敲钟的大梦指不定哪天就成空炮仗。
”吴远山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含义不明的轻哼,几乎听不见。
他那双精于审视价值的眼睛没有离开大门,只微微挑了下眉梢:“急了?”他抿了一口酒,
任由那复杂的滋味在口中缓缓释放,“那就对了。狗急了,才会爬过来。爬,
得有个爬的样子。”旁边另一个身材发福、油光满面的胖子立刻咂着嘴捧场:“那是那是,
您吴董想捏死他,不比捏死只蚂蚁麻烦多少。他林寒算个什么东西?
早年间不就一倒腾地摊假名牌的泥腿子嘛!”他发出鸭子般的笑声,
试图为宴会的背景音调增添一份谄媚的声调。吴远山没有笑。他甚至懒得接胖子的话。
只是那晃荡酒杯的动作似乎又慢了几分,目光如粘稠的焦油,
紧紧胶着在入口处那道厚实的门板上,等待着猎物出现的那一刻。
木门悄无声息地被侍应生向里拉开。没有刻意的脚步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整个餐区那低低浮动的音乐、酒杯轻碰的叮当、人群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在这一瞬间如同被按下静音键。数道目光,
带着审视、猜测、不加掩饰的轻蔑、以及瞬间凝聚的好奇,刺破了空气,
齐刷刷落在门口那人身上。林寒就站在那里。一件很常见的黑色羊绒外套,剪裁不算顶好,
洗得次数应该不少,边缘有点难以察觉的起球。深色长裤,
一双款式普通但擦拭得很干净的黑色系带皮鞋,大概是他全身上下最不起眼的物件。
这身打扮放在任何一个CBD商务楼宇的大厅里都会迅速湮没无闻,
唯独在这遍身锦绣、珠宝生辉的“凌霄殿”里,突兀得如同在白缎子上泼了一道墨痕,
刺眼至极。他没有刻意寻找,视线却像早已设定好坐标的精准导引,
顷刻间便锁定在吴远山那张藏在奢靡灯光下的脸庞上。
两人的目光在氤氲着红酒香的空气里短兵相接,无声地碰撞了一下,
林寒眼底深处仿佛有幽微的火焰陡然窜升,又在那瞬间被厚重的冰层死死压灭,
重归一片化不开的寒潭死寂。随即,他没有丝毫犹疑,
抬脚就直直朝着那个所有人目光汇聚、如同磁场中心的卡座大步走去。
皮鞋鞋底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每一步都似乎带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沉重,踩在轻柔音乐和美酒泡沫构成的浮华梦境上。
吴远山没有动。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身体微微向后,
更深地陷进了那柔软昂贵的丝绒抱枕里,仿佛要将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
那张惯于掌控一切的脸上浮起一层毫无温度的、浮在表面上的笑意。他抬起手,
那件黑西装袖口下隐隐露出一截百达翡丽复杂表盘的微光,
腕间却并未发出任何丁零当啷的声响,显然没有佩戴任何累赘手链。他朝林寒的方向,
随意地、带着打发意味地勾了勾手指。一个侍者像鬼魅般不知从哪个角落闪出,
恰好拦在林寒前进的路线上,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无可挑剔但毫无热度的微笑:“先生,
麻烦出示一下邀请函。”林寒在离卡座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掠过侍者的肩膀,依旧牢牢钉在吴远山那张笑意盎然的脸上。他没有看侍者,
也没有说话,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站姿,双手随意地插进了外套口袋里。这个动作,
莫名地透出一种被阻挡在无形鸿沟之外的孤独感。侍者并未退让,
脸上那份职业化的微笑纹丝不动,手臂依然保持着半拦的姿势,
如同一道礼貌却不可逾越的栅栏。空气绷紧了。吴远山这边的人群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林寒沉默了几秒,那沉默中有一种压抑的焦躁。
他的手在口袋里不易察觉地紧了紧。就在气氛几乎凝滞的瞬间,
一个身影匆匆从入口处小跑了过来。“林总!”声音清脆,带着喘息。是林寒的秘书小陈,
她的到来让紧绷的气氛微妙地泄开了一丝缝隙。
吴远山的视线滑过小陈那张年轻但此刻涨得微红、充满不安和焦急的脸,
嘴角的笑意不易察觉地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仁慈的嘲讽。
他似乎终于从林寒脸上那短暂的沉默里获得了微妙的满足感。“让开吧。
”吴远山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恩赐意味,
“既然是来求人的,总得给条路,听听他想说什么。”侍者如蒙大赦,悄然退开。
林寒似乎并未听到这句话背后的轻佻,他只是默默看着侍者让开的缺口,然后迈开腿,
稳稳地踏过了那五步距离,在吴远山面前站定。外套下摆拂过空气,带起极微弱的气流。
他依旧插着口袋,脊背挺得笔直。开口,声音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甚至有些过于平静:“吴董,南郊那块地,原恒小学还有旁边那片养老院扩建的地,
能不能再谈谈?”没有客套,单刀直入,“你收去囤着,给条路,价格好说。”话音落下,
吴远山身边的胖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急忙用手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也微微摇头,看向林寒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误入王宫的草履虫。
吴远山没有说话。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寒。那眼神,
像是在古玩市场审视一件真伪莫辨、年代模糊的旧瓷器。片刻,
他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在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老林啊,啧啧……”他夸张地咂了下嘴,“你看你,这么多年了,
还是这身‘朴素’打扮。我听说你前阵子还去跟那些老头老太聊,说什么保障安置?
还跑去那个破小学找老师谈?”他晃了晃头,脸上那种悲悯混杂着鄙夷的神情几乎要溢出来,
“累不累啊?何必呢?”他的语气陡然转冷,那点假意的亲昵如同泡沫般瞬间消失,
只剩下冰锥般的锐利和直白的轻蔑:“那是块好肉啊!凭什么放啊?
就凭你‘原恒’那点骨头缝里刮出来的油水?就凭你现在公司要上市,
想弄个好看的花边新闻装点门面?”吴远山的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怒意,
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轻慢,像巨象俯视脚下的尘埃。他慢慢抬起头,
那双被财富豢养得精光四射的眼睛,牢牢钉在林寒脸上,
仿佛要穿透他那身洗得快泛白的旧外套:“林寒,”他叫出他的名字,
带着一种清晰的、近乎于物理切割的快感,仿佛在鉴定一件劣质品的真伪,
“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靠着在街头那点钻营苟活的本事爬上来,就妄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指手画脚?”吴远山微微歪头,目光如同沾了毒液的针尖,扎进林寒的眼底。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不是笑,
更像是猛兽噬咬猎物前的某种预备姿态。“资本?”吴远山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如冰棱碎裂在死寂的空气里,发出铮然的回响,“你也配谈资本?
”他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无法忽视的、极致的嘲讽,“你这种人,骨子里流淌的是什么?
是孤儿院冰冷的泔水味?是跟野狗抢食的本能?
还是摆地摊时躲城管钻垃圾桶练出来的卑劣狡猾?”“啪”一声脆响。
他突兀地拍了一下手掌,引得周围几个附庸者神经质地跟着抖了一下。
“你懂什么是真正的资本吗?”吴远山的声音变得异常刻薄,
像是在朗诵一份早已写好的、羞辱人的判决书,“是血液里就该有的东西!
是几代人经营积累下来的眼光、气魄!是一句话,就能让一片区域价值翻番的力量!
是像我们这样——”他用一根保养得极其精致的手指,
缓慢而傲慢地点了指自己和卡座里的其他人,“生来就在棋盘上,执棋的人!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动作随意地在杯壁上点了点,指向林寒,
那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即将倾泻的污血。“而不是你这种……”他尾音拖长,如同钝刀子割肉,
吐露出最轻蔑的两个字,“野狗。”目光自上而下,
肆无忌惮地扫过林寒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衣着,“爬,就该有爬的姿态。
”他倾身向前,凑近林寒,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毒蛇的信子,“骨头再硬,
也改变不了你是地上爬虫的本质。不认清这一点,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一句,
像淬了冰凌的钢针,钉在了空气里。卡座内外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看着那个如同标枪般矗立在那里、承受着这暴风骤雨般羞辱的身影,等待着他的崩溃或爆发。
胖子的脸因为兴奋憋得通红,眼镜男推了推镜框,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然而,
林寒纹丝不动。没有预想中的难堪脸红,没有愤怒的青筋暴起。他只是平静地站着,
插在口袋里的手甚至都没有抽出来。他那双黝黑、深不见底的眼睛,
平静地迎着吴远山那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恶意和优越感的脸。
吴远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随即而来的愠怒。这种无动于衷,
比最激烈的反抗更刺眼。它像一层无形的滑腻铠甲,
让倾泻而出的羞辱都尴尬地失去了着力点。林寒的目光甚至没有多落在吴远山的眼睛上一秒,
很短暂地掠过,便落在了那杯几乎举到自己眼前、如凝固血液般的酒上。
杯壁在灯光下流转着冷光。时间仿佛在吴远山那张混合着傲慢与等待答案的脸上凝固了几秒。
然后,林寒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块沉入寒潭已久的石头,水面上极其微弱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只透出丝丝缕缕足以冻结骨髓的森然之意。他一个字也没说。
那微妙的嘴角抽动仿佛一道休止符。林寒的目光从杯中暗沉的红酒上挪开,
极其短暂地在吴远山扭曲的得意面孔上扫过,没有丝毫停留,
便移向了那片沉默而压迫的包围圈。他的视线,甚至掠过那个憋笑憋得脸颊抽搐的胖子,
像掠过一团空气,最终穿透了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衣饰珠宝,投向了巨大的落地窗外。窗外,
是江城灯火辉煌、如星汉银河般铺开的景象。然后,他转身。没有鞠躬,没有告辞,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外套衣角划出一个利落到近乎冷漠的弧线,他迈开步子,
径直朝入口走去。皮鞋踏在昂贵大理石上的“嗒、嗒”声,节奏丝毫未变,
平稳得如同精密齿轮的咬合。那声音,在此刻针落可闻的寂静里,
却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穿透力。“哎,你看他……”胖子在吴远山耳边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想重新点燃那个被林寒的平静掐灭的火花。吴远山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那平静的转身,那沉稳的步伐,像一记无声却极其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的手指狠狠捏紧了酒杯杯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中昂贵的红酒因震动而激荡起来,
在他深灰色的名贵西装袖口上,晕开几滴不规则的深红印记。那点红酒渍,
在灯光下刺眼得如同新鲜的伤口。林寒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厚重的木门后,
留下满室的死寂和吴远山袖口那点无声蔓延的血红色污渍。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着吴远山的雷霆之怒。“呵。”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冷笑从吴远山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
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丧家犬的悲鸣罢了。”他死死盯着林寒消失的方向,声音嘶哑,
每个字都如同用砂纸打磨过,“他那个破船沉了才好!我倒要看看他能硬到几时!等着!
看他怎么跪着爬回来!”他猛地将杯中剩余的红酒粗暴地泼在地板上,暗红的液体飞溅开来,
惹得旁边的胖子怪叫一声,狼狈地跳开。吴远山重重地将空杯顿在桌上,
深红液体留下的污渍在光亮如镜的桌面显得格外突兀。他抽出昂贵的手帕,
嫌恶又近乎粗暴地擦拭着沾上酒液的袖口,力气之大,几乎要将那细腻的布料搓烂。
那份试图维持却已然支离破碎的优雅面具下,是一股正在蒸腾的、极其躁动的戾气。
他被那种沉默的无视狠狠刺痛了,只有用更强烈的报复想象,才能填补这骤然出现的失控感。
旁边戴眼镜的男人,王启东,作为远山集团战略投资部的副总监,
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情绪底下的焦躁。他脸上陪着小心,身体略向前倾,声音压在喉咙里,
如同秘语:“吴董,您消消气,犯不着为这种人伤身。他那个‘原恒’,
底子根本没他报表上吹得那么好看。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呢。”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
观察着吴远山的反应,“最近拿到个有趣的东西。”他故意没说完,
眼睛却在瞟吴远山另一侧,那个自始至终没有插话,
穿着剪裁精良、价值不菲的深蓝色高定西服、神情间带着一丝紧绷和复杂的中年男人。
吴远山擦拭袖口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怒意像是被强行按下去的弹簧,但并未消失,
只是短暂地凝滞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慢慢移向了他左侧那个一直沉默、眼神有些闪烁游移的男人——赵东海。
赵东海感觉到那沉重如铅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
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一次。他在林寒的“寒林商贸”核心财务部坐了整整九年,
是林寒从街头掘金时代就一路追随的元老之一。此刻,他垂着眼,
避开了吴远山和王启东逼视的目光,仿佛地上那条蜿蜒流淌开来的昂贵红酒渍,
蕴藏着某种无法破解的命运密码。短暂的沉默像沉甸甸的铅块压在三人之间。
赵东海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抬起头。那瞬间,
一种夹杂着豁出去的绝望和被庞大利益诱惑灼烧的狂热神情在他脸上交错掠过,
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冷铁。他从紧贴身体内侧的西装内袋里,
缓慢、极其谨慎地抽出一个被塑料文件袋严密包裹着的薄薄文件。塑料膜摩擦,
发出窸窣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刺耳。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将那东西递向吴远山,动作僵硬得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
吴远山停止了擦拭袖口的动作,沾着酒渍的丝绸手帕被他烦躁地扔在桌上。他伸出手,
只用了两根手指,带着一种嫌恶而谨慎的试探,夹住那份文件的边缘,飞快地抽了过去。
他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立刻切入到那张薄薄的文件内页里。几行快速跳动的阿拉伯数字,
几个模糊的签字扫描影印痕迹,
几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表……专业的造假痕迹在吴远山这种老手眼中也几乎能以假乱真。
后的落款和日期——赫然正是“寒林商贸”的核心公章和一个早已失效的高级财务经理签名!
一个精心策划,足以作为“财务造假、恶意骗取银行贷款及未来投资者资金”的诉讼证据!
吴远山的心脏在那一秒剧烈地搏动了一下,快得像脱缰的野马,
随即又被一股强行压抑的、混合着暴戾与狂喜的炽热感攥住。文件上,
那模糊却极具“杀伤力”的签名和印章印痕,像毒蛇的獠牙,精准抵住了林寒的命门。
他不是专业的会计师,但他太懂这些“把戏”的分量,这种程度的伪造,放到资本市场上,
足以掀起吞噬一切的腥风血雨。“哈……”一声短促、带着血腥味的低笑从他喉咙里滚出。
他抬起头,眼中因酒精和愤怒燃烧的浑浊被一种冰冷的算计迅速替代,
如同沼泽吞噬了最后的余烬。他死死盯住赵东海那张因为交出投名状而惨白、沁着冷汗的脸。
“东海,”吴远山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下涌动着极寒的暗流,“这份‘礼’,
有点意思。”他用指关节在文件袋上敲了敲,“王总监,”他转向眼镜男,“后面的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放点风声出去,要快,要让所有人,
尤其是那些还在给‘原恒’留后路的银行‘朋友’,嗅到味道。”王启东立刻挺直了腰杆,
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猎人般的兴奋:“您放心,吴董。马上安排,最晚明天中午之前,
该起飞的‘子弹’一粒都不会少!媒体那边也会立刻放出‘捕风捉影’的消息,先把水搅浑!
”吴远山满意地点点头,他不再看袖口那碍眼的酒渍,
仿佛那点污秽已经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刷干净。他转向赵东海,
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关怀”,但眼神却如同淬了剧毒的手铐:“东海啊,辛苦了。
远山集团不会亏待自己人。城南‘锦绣华庭’的一套复式,一套洋房,
明天律师会联系你签合同。好好休息几天,后面……还没完。”赵东海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个沉重而卑微的点头,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背叛的代价和巨大的利益如同两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城市的霓虹在脚下流窜,
汇聚成冰冷的光河。吴远山的加长迈巴赫流畅地滑入深夜的街道,
如同捕食者悄无声息地退回巢穴。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顶级的乌木沉香气息,
车载冰箱里的顶级香槟冰凉彻骨。吴远山陷在宽阔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中央扶手上温润的实木面板,闭着眼,仿佛陶醉在凯旋的进行曲中。
窗外光怪陆离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唯有嘴角那一抹残忍而自得的弧度始终不变。
“通知我们所有联动的账户,”他并未睁眼,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带着金属回音,
“明天的股市开盘,集中火力,不计成本,给我砸‘原恒’!有多狠砸多狠!
我要看到它的股价,在开盘十分钟内跳水!要跳得所有还抱有幻想的人心胆俱裂!
”副驾驶上的特助手指在加密平板上飞快操作:“明白,吴董。指令已下达所有关联账户。
另外,舆情部门已经安排,十分钟后,
关于‘寒林商贸’疑似财务报表造假、资金链崩裂的消息会在十二家合作媒体同时放出,
头条预热。预计一小时后发酵,配合明天开盘砸盘,形成合力。”“很好。
”吴远山从喉咙深处吐出两个字,仿佛品味着美酒。他睁开眼,侧过头,
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匆匆的行人、低矮的店铺模糊成一片虚影。“这个世界,
终究是属于我们的。”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车内无形的势力宣告,“爬到高处的野狗?
摔死,才是他的宿命。”3 寒夜反击林寒的车没有驶向那些金碧辉煌的富人区,
而是拐进了城市记忆里那条被时光凝固的老巷。街道狭窄,
两侧外墙剥落的陈旧筒子楼像沉默的巨人,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和杂乱的电线。
这里和“凌霄殿”隔着一整座城市的璀璨与奢靡,
只剩下沉甸甸的生活气息和难以抹去的破败气息。
车子在一个连大门都锈迹斑斑、铁皮上覆盖着褪色公益广告牌的院子前停下。
上面依稀能辨认出“江城第三社会福利院”几个字,
但“福利”两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有一盏昏黄到几乎没什么作用的白炽灯泡,
吊在光秃秃的电线上,顽强地试图穿透浓稠的夜色,
照亮院门口坑洼的水泥地和一摊不知何时留下的污水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无法完全掩盖的、一种陈旧的、混合着潮湿尘土和隐约的霉味。
这里就是林寒的起点,也是此刻将他强行拽出谋划反击旋涡的锚点。林寒推开车门,
没有等人,径直下车。脚步踩在有些粘湿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夜风卷过狭窄的巷道,
比“凌霄殿”里那股恒温送风刺骨得多,带着直透骨髓的寒意。他刚踏入院门几步,
还没来得及走进那栋灯火同样稀疏的主楼,一个身影就从旁边低矮的花坛旁猛地蹿了出来,
带着哭腔:“林哥!你可算回来了!”是小伟。
福利院里少有的、成年后还勉强留在附近打零工的年轻人,平时沉默寡言得像个影子。
此刻他头发凌乱,额头上还带着点刚擦伤的暗红印子,身上那件旧棉袄的袖口撕裂了一大块,
露出里面薄薄的内衬,被冷风吹得发抖。他冲到林寒面前,急促地喘息着,
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尖锐颤抖:“不…不好了林哥!他们…他们又来了!比…比昨天更过分!
把水管砸了!王阿姨出来拦,被他们推了一把,腰闪了站不起来……地上全是水!冷死了!
”林寒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插在黑色外套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指节绷得发白。
那平静得如同深潭的眼底,终于掀起滔天的巨浪,
冰冷的、足以将岩浆都冻结的愤怒像无形的冲击波在周身炸开,将冬夜的寒意都比了下去。
他没有问“谁”。小伟眼里那深切的恐惧和愤怒已经说明了一切。
除了吴远山手下豢养的那群替拆迁扫清路的地痞,还能有谁?
目标清晰得如同刀刻:就是这块地!就是这座孤儿院!要断水,要断电,要制造恐慌,
要逼得这群早已如浮萍般无依的人自己崩溃,滚出这块被他视为禁脔的肥肉!“人在哪?
”林寒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从金属管道的缝隙中挤压出来。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宣泄,
只有冰锥般直指核心的问话。“在…在后面宿舍楼!水管在锅炉房旁边那间杂物间墙根地下,
裂开了大口子!王阿姨还在厨房地上躺着,疼得直哼哼,
我不敢动她……”小伟急得语无伦次。林寒不再多说一个字。
身形快得像一道撕开夜幕的黑色闪电,朝着小伟手指的方向疾冲过去。
所谓的锅炉房和杂物间,是在孤儿院最深处一个半废弃角落里拼凑起来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和尘土味,混杂着冰冷的、四处流淌的污水散发出的土腥气。
昏黄的电灯泡悬在一根裸露的电线末端,被不断钻入的冷风吹得晃荡,
投射下摇晃而破碎的光斑。就在这片污水泥泞的中央,王阿姨佝偻着身体躺在地上,
身下垫着几块粗糙的硬纸板。她的旧棉袄湿透了半片肩头,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粘着几缕灰白的头发。她咬着干裂的下唇,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痛苦和恐惧的水光,
身体因剧痛和寒冷剧烈地打着摆子,喉咙里压抑着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呻吟声。
看到林寒冲进来,她哆嗦得更厉害了,努力想挤出个安抚的笑容,却又被一阵剧痛击垮,
变成更深的痛苦抽搐。“别动!”林寒的声音严厉异常,瞬间压下了王阿姨试图挪动的身体。
他几步跨过地上肆意横流的冰冷污水,半跪在她身边,溅起的污水染湿了他的裤管。
他没有戴手套,那双经过多年搏杀仍算不得特别宽厚的手掌探出,
异常稳定地按向王阿姨的腰侧。动作迅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和确定性,
避开最痛的受压点,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扶住她僵硬的背脊。“小伟,去把诊所张大夫请来!
立刻!说是我说的!”林寒头也不回地命令,声音不容置疑,穿透了风声和水声。
小伟愣了一瞬,随即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跑。林寒一手稳稳扶住王阿姨的肩背,
一手托在她的腰下,将力道均匀分散。他那张棱角分明、总是线条紧绷的脸上,
此刻所有的锋芒都似乎被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凝固的东西覆盖了。
他看着王阿姨痛苦扭曲的脸,那双平日里或算计、或冰冷、或决绝的眼睛深处,
翻涌起一片沉寂得令人窒息的暗潮,如同深海中酝酿的风暴。那里面,
有什么比寒冰更冷的东西在碎裂、翻腾、灼烧。“王阿姨,”他的声音被压得极低,
低沉得几乎听不出平仄,却清晰地落在王阿姨耳边,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忍着点,
别说话。”他小心地调整着力道,试图让她的姿势尽可能不那么痛苦,“小伟去叫人了。
水没事,人没事……都没事。”水龙头还在哗哗地倾泻着冰冷的自来水,像永远流不完的泪,
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肆意蔓延。林寒的目光越过王阿姨的痛苦,
落在那道被某种钝器硬生生砸裂的铸铁水管上,狰狞的裂口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他不再多言,动作更加迅速。小心翼翼地将王阿姨尽可能平顺地转移到旁边稍稍干燥的墙角,
用杂物堆里找到的一件半湿的旧工作服裹在她的腰上,用作保暖。处理完这一切,
他霍然起身。没有犹豫,没有丝毫停顿。林寒几步就冲到那喷涌的水源面前。
冰冷的自来水带着巨大的压力,如同小型水炮般冲击出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袖口和前襟,
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外套直刺肌肤。他仿佛毫无知觉。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水管裂口的位置和角度,如同在审视一个亟待摧毁的敌阵。然后,
他猛地探手,抓住墙角堆放的几个废弃木箱和一个沉重的铸铁配件,动作精准迅猛,
如同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木屑间用力寻找着支撑点和受力面,
眼神专注得像在切割一件顶级的钻石原石。
搬、移、卡、抵……一系列动作在短短十几秒内完成。
最后用肩膀和一块厚实的木板死死抵住关键支撑点。
“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和承受压力的闷响过后。汹涌狂喷的水流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骤然间变成了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的涓滴。虽然未能完全止住渗漏,
但肆虐的“水龙”总算被强行扼住,只留下地面一片狼藉的水洼和墙上那道狞恶的裂口,
像是一个被暂时封口的伤疤。做完这一切,林寒才直起身。额发和前襟已经完全湿透,
冰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条不断滴落,砸在地上浅积的水洼里。
寒气从湿透的衣物里针砭般地侵入骨髓。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抬手用手背,
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和混杂的汗水。刺骨的冰冷并未熄灭他眼中的火焰,
反而像往滚烫的烙铁上浇油,将那深邃眸子里的沉静烧成一片骇人的熔金。
那是一种彻底被击穿底线、再无任何转圜余地的、纯粹的毁灭之意。他胸口微微起伏,
看着眼前这座承载了他灰暗童年、此刻却正在被外力无情践踏的残破建筑。身后,
王阿姨虚弱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像针一样扎在死寂的空气中。风从未关严的破窗缝里刮进来,
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林寒站在那里,湿透的头发贴在额角,水滴沿着冷硬的下颌线滑落。
他没有低头去看手上刚刚用力抵住木板时被粗糙木刺划破的口子,那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珠,
混在冰冷的污水里,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视线似乎穿透了这摇摇欲坠的破败屋顶,穿透了厚重阴冷的夜幕,
有他自己才能定位的方向——那个此刻必然灯火通明、弥漫着胜利香槟气味的远山集团总部,
那张必然写满轻蔑和残忍的脸孔。
冰冷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岩浆在他眸底翻腾、冷却、凝固成某种比寒铁更坚硬的决心。
那微微抿紧的唇线,终于在这一刻,勾起了一个近乎无形的、却足以让地狱冰封的弧度。
他的手指,隔着那层已然湿透、略显沉重的黑色外套布料,轻轻覆上了左侧袖口。
指尖触碰到了隐藏在里面的那一小块,
被体温焐热的、洗得无数次早已彻底起球的、粗糙而温暖的旧布料。
如同触碰到了早已冷却的历史本身。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死死糊住了城市每一个缝隙。
寒气钻进老城区的砖墙,无孔不入。
林寒坐在福利院那间唯一的、只有十平米出头的办公室兼储藏室里。
头顶的白炽灯泡电压不稳,发出嘶嘶的低鸣,灯光昏黄、微弱,随着电线的轻微摇晃,
在他脸上拉扯出扭曲跳跃的影子。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旧纸张、霉变木材的气息,
还有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儿——那是水管爆裂后留下的潮湿残迹。
他没有开暖气——福利院那台老掉牙的取暖器前几天也被拆走了零件。
冷意从脚底下的水泥地升起,丝丝缕缕钻入骨头缝。湿透的鞋袜粘在脚上,像裹了一层冰壳。
他只脱了湿掉的外套,黑色的羊绒衫吸满了冷气,贴在背上。
面前那张布满划痕和污渍、漆皮剥落的旧桌子上,
放着一台早已过时、边框磨损严重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幽幽的蓝光。电脑旁边,
是一只边缘掉瓷、裂了一道细纹的白色搪瓷杯,里面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屏幕上,
铺满了无数重叠的窗口。复杂的交易软件界面闪烁着跳动的数字和线条,红绿交织,
触目惊心;多张模糊但关键的截图从某个加密的海外虚拟账户资金流向记录,
张被粗暴砸裂的水管照片;一行行冰冷、专业的财务指标分析备注……他微微前倾着身体,
瞳孔里倒映着跳动的数字和图表,那点屏幕幽光成了这昏暗空间里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
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线条绷紧如刻的下颌。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额角,
一滴冰冷的水珠滑过眉骨,从太阳穴附近蜿蜒而下,滴落在桌面上,
洇开一个微小的深色圆点。手指在冰冷僵硬的键盘上缓慢而稳定地移动,敲击的声音很轻,
被老式硬盘不堪重负的嘎吱运转声掩盖了大半。指尖残留的水渍沾湿了几个按键,
在蓝光下泛着微弱的亮。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声音细碎。王阿姨被小伟和一个护工半搀扶着,
艰难地挪了进来。她腰上缠着几件捆扎起来的旧衣服充当临时绷带,脸色依旧蜡黄,
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让她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表情因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林……林寒啊,”她的声音嘶哑、无力,
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
了……我……我在地上凑合一宿就成……你……你公司那头……”她的目光带着极度的不安,
落在林寒湿透的、沾着泥污的裤管,落在他毫无暖意、纹丝不动的背影上。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几乎从未真正地放松过脊梁,此刻更是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林寒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了。但他没有回头。办公室里的空气凝滞了几秒。
只有灯泡那刺啦嘶嘶的低响和老旧硬盘机械的嘎吱声在填补空旷。
王阿姨喘息的艰难声响和小伟不知所措的呼吸声,也被吞没在冰冷的墙壁里。“小伟,
”林寒的声音响起,平直得没有丝毫起伏,打破了这片凝固的、充满焦灼感的沉默,
“把王姨扶到我那张行军床上。”小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和护工一起,
极其小心地搀扶着王阿姨,往墙角那张狭窄的铁架子床挪过去。床板是硬的,
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旧褥子。林寒这才缓缓侧过脸,目光越过电脑屏幕的上沿。
那视线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毫无波澜地扫过王阿姨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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