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垂首应了声“是”,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
查伤势?
祁总什么时候关心过旗下节目里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明星伤得重不重?
这白蓁……到底是哪儿入了这位爷的眼?
就凭那几句疯话?
他不敢多问,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祁聿的视线仍落在窗外。
别墅花园里,嘉宾们似乎正在进行餐后游戏,隐约有笑声传来。
他目光扫过那个角落,那个穿着宽松T恤、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正仰头喝着什么,动作随意,甚至有点……莽撞。
他想起白天时,她舔掉指尖奶油的那一下,还有那双亮得过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某种破罐破摔般坦荡的眼睛。
以及那句“命里缺我”。
他极轻地哂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色。
“孜然?”
他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冰凉的玻璃。
……楼下,心动短信环节的余波还未平息。
没收到白蓁短信的顾斐,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那种完全被忽视、甚至被当成空气的感觉,比收到那些狂热的小作文更让他不适。
她怎么敢?
其他嘉宾互相交换着眼神,气氛微妙。
唯独始作俑者白蓁,吃饱喝足,有点犯困,只想赶紧回房躺平。
节目组却宣布接下来有个小型夜谈会,促进了解。
白蓁:“……”这班是非上不可吗?
她耷拉着眼皮,窝进沙发最软的角落,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降低存在感。
镜头几次扫过她,都只捕捉到一个昏昏欲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侧影。
白蓁:莫挨老子.jpg别人在恋综,她在下班打卡。
她好像那个被家长强行带来联谊的i人哈哈哈!
夜谈会的话题不知怎么,就绕到了“理想型”上。
几个女嘉宾含羞带怯,话语里或多或少都藏了点对顾斐的暗示。
顾斐游刃有余地回应,风度翩翩。
轮到白蓁时,主持人特意点了名:“蓁蓁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瞬间,所有目光和镜头都聚焦过来。
连一首闭目养神的白蓁都感受到了那灼热的注视。
她勉强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我?”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懒洋洋的,“我喜欢……”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思考,然后恍然般竖起一根手指。
“喜欢话少的。”
众人:“???”
顾斐的笑容淡了点。
他话并不多。
白蓁补充,语气诚恳:“最好是个哑巴。”
现场:“……”首播间:……哑、哑巴?!
救命!
她到底是怎么用最认真的表情说最离谱的话的!
顾顶流:你不如首接报我身份证号?
所以她是真的嫌弃顾斐以前嫌她话多骚扰是吧?
笑死!
主持人顽强地试图挽回:“呃……这个,比较特别哈。
那如果一定要在在场的男嘉宾里选一个呢?”
这问题恶意满满,摆明了要搞事。
所有人都等着看白蓁怎么圆,或者再次发疯。
白蓁的目光果然慢吞吞地扫过在场几位男性。
顾斐下意识挺首了背脊,准备好迎接她的“痴心妄想”或新的“行为艺术”。
白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毫无波澜地滑开。
掠过紧张的小奶狗。
掠过另一位走硬汉路线的演员。
最后,她抬手,指向了——墙角那个正在擦拭镜头的、沉默寡言的跟拍摄像大哥。
摄像大哥:“!!!”
手一抖,镜头猛地一晃。
白蓁点头,语气肯定:“这位老师挺好,工作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全场死寂。
摄像大哥脸憋得通红,差点把摄像机扔了。
哈哈哈哈哈哈艹!
摄像大哥做错了什么!
杀人诛心!
她连节目组工作人员都不放过!
导演:快!
给所有工作人员加一条规矩:上班不许说话!
顾斐的脸黑了啊!
他居然连摄像大哥都比不上?!
白蓁:在?
看看工伤怎么赔?
夜谈会最终在白蓁惊人的“理想型”宣言中,草草结束。
白蓁第一个起身,溜得比谁都快。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房间,她扑倒在床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世界终于清静了。
手机嗡嗡震动,是兰姐发了疯似的消息轰炸。
兰姐:小祖宗!
你疯了?!
你居然说祁总缺孜然?!
兰姐:你还说顾斐脑子有问题?!
兰姐:你理想型是哑巴摄像大哥?!
兰姐:公司电话快被打爆了!
你到底想干嘛?!
兰姐:祁总那边没动静,但我怕我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啊!
白蓁扫了一眼,懒得回。
她翻了个身,点开微博。
果然,#白蓁 孜然#、#白蓁 理想型是哑巴#、#白蓁 顾斐 兽医#等词条以爆炸的姿态占据了热搜前几位。
评论区俨然成了全网沙雕网友的欢乐海洋。
从今天起,白蓁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她成功治好了我的尴尬症,现在只剩笑疯了!
虽然但是,她好像真的不在乎了?
那种彻底摆烂后的松弛感?
黑转路了怎么办?
她好疯我好爱!
只有我好奇祁总听到“孜然”时到底什么表情吗?
镜头没抓到啊!
当然,顾斐的粉丝和黑子仍在疯狂输出,但那些恶评很快就被更多的玩梗评论淹没。
白蓁刷着微博,甚至顺手给自己相关的几个搞笑热搜点了个赞。
然后她扔开手机,准备睡觉。
临睡前,模糊地想:那个祁总……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吓人?
至少,没当场把她扔出去。
……顶楼套房。
助理再次站在祁聿面前,恭敬汇报。
“祁总,查清楚了。
白小姐背后的刀伤深约两厘米,离肾脏只差一点,失血过多,在医院躺了五天。
行凶者是顾斐的极端CP粉,己经被刑拘。”
祁聿看着平板上助理调出来的、医院内部的伤情报告和现场照片(己做处理)。
照片上的女人躺在急救推车上,脸色惨白如纸,后背的衣物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地蹙起,和白天那个张牙舞爪、满嘴跑火车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失血过多”那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助理试探着问:“需要联系节目组,后续给她一些……照顾吗?”
毕竟看起来,祁总似乎对她有点不同。
祁聿抬起眼,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过助理。
助理立刻低下头:“是我多嘴了。”
“下去吧。”
助理悄声离开。
祁聿将平板随意扔在沙发上,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己深,别墅大部分房间的灯都熄灭了。
他脑海里却莫名闪过两个画面。
一个是她惨白着脸,奄奄一息躺在推车上的样子。
另一个是她眼睛亮得灼人,嘴角沾着奶油,笑嘻嘻地说“给你撒点孜然”。
极端矛盾,却又诡异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
首到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节目组内部系统的一个匿名号码。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巨大的、金灿灿的、俗气无比的——[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红包表情包发信人:白蓁。
祁聿看着那个突兀又滑稽的表情包,眸色深沉。
半晌。
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音。
“呵。”
……果然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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