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起，尘阳宗广场的残碑还在微微冒烟。
风无尘坐在碎石堆旁，手里那壶茶仍然温着。
他懒洋洋地抬头，天边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听话，连星光都被吹得柔和几分。
“哥，”哈道叼着半个包子，语气颇为严肃，“你这回怕是出大事了。”
“哪回不是？”
风无尘懒懒地答。
“强梁社全社被你一壶风掀翻了！
宗门高层刚才议会，听说礼学会都要插手！”
“哦。”
“哦？
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有啊。”
风无尘慢吞吞地抿了口茶，“我担心水太热。”
哈道：“……”就在这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风声。
风无尘的手指微动，茶盖轻轻一合。
下一瞬——一滴水珠从空气中浮现，绕着他转了半圈。
那滴水清澈如镜，风碰到它，竟被化成丝丝光线。
“风可化柔，柔能碎风，”一个温柔却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果然有趣。”
沈柔缓步而出。
她白衣似雪，步履轻盈，却每走一步，周围的风都自动让开一寸。
连哈道都被这气场逼得退后几步，小声道：“这气质……像竹子泡在冰水里。”
风无尘眯眼：“姑娘，来收债的？”
沈柔微微一笑：“不，我来验证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风能替你动。”
说话间，她抬起手，掌心托起一朵微型水莲。
莲心闪着淡淡蓝光，那是至柔脉秘术——柔流之息。
哈道咽了口唾沫：“完了完了，她动真格的。”
风无尘慢悠悠站起，伸了个懒腰：“那我就陪你玩一会儿。”
沈柔轻叱：“水起！”
无数水线从地面窜出，如银丝般缠绕成阵。
那阵势没有一丝杀气，却在温柔中暗藏压迫——如春雨化铁。
风无尘闭眼，风起。
茶香弥漫。
两股看似温和的力量，在无形中交织。
风绕水流，水随风舞。
风太急，水化解；水太缓，风托起。
整个广场被笼罩在半透明的光幕中。
弟子们远远观望，呼吸都不敢出。
沈柔率先出声：“你用的是道，不是术。”
风无尘淡淡道：“你用的是心，不是力。”
“你不攻？”
“我怕你累。”
“那我就逼你。”
沈柔双掌合十，水幕陡然翻腾，化为万道光线，带着极细的灵压，像织网般逼近。
哈道吓得趴地上：“哥，闪啊！”
风无尘没动，只轻声一句：“柔能碎钢，风可载柔。”
话音落，整片水网竟开始反向旋转，所有水丝在风的引导下缠绕成螺旋，化为光环，环绕沈柔自身。
那一刻，天地间似乎安静了。
风化水，水润风。
沈柔怔怔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赢了。”
“我哪有动。”
“正因如此。”
沈柔伸手收回灵力，风无尘身边的空气重新平静。
她抬眸，语气柔和：“你这无为……不是懒，是信。”
“信什么？”
“信万物自成，不必强求。”
风无尘挠挠头：“我只是懒得费劲。”
沈柔轻笑：“嘴硬。”
哈道忍不住插嘴：“我看你俩有点意思。”
沈柔红了耳尖，转身道：“我这次来，其实是奉命调查‘风律异动’。
你昨夜的风……牵动了九洲灵网。”
“哦，那挺好。”
“挺好？！”
沈柔皱眉，“那是天地预警啊！”
“那就说明……天地也醒了。”
风无尘端茶，轻轻吹了一口气。
“天地有律，律有德，”他喃喃道，“德若失衡，风自调之。”
沈柔一愣：“你是说……你在修复德道律？”
“我？
没有。
是风。”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他不是懒，而是整个天地的“平衡点”。
风起，衣袖动，茶水微荡。
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替天道打了个补丁。
沈柔轻声道：“如果你真是那个人……别。”
风无尘打断她，“我连上课都逃，那种天命的活儿，太累。”
沈柔失笑。
风吹起她的发丝，像是在哄笑。
哈道一脸八卦：“哥，你这算撩天女吗？”
“不是撩，是气流共振。”
“共振个屁，你就是嘴欠。”
沈柔忍俊不禁，袖手离开。
“你若真信无为，那便继续睡吧。
可若有一日风乱，记得……起身。”
风无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她的风，真安静。”
茶香再起。
那一刻，德道律在虚空中微微一颤，记录：无为与柔律首次共鸣。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