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的打听很快有了结果。
管库房的张嬷嬷是王氏的陪房,在府里颇有体面,等闲人不敢得罪。
她有个儿子,嗜赌,前些时日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张嬷嬷为此焦头烂额,正偷偷变卖些不太打眼的东西填窟窿。
“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青黛疑惑。
林薇没有回答,只是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一根素银簪子。
这是她生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样式简单,分量不重。
“把这个悄悄当了,换些散碎银子。”
林薇将簪子递给青黛,“小心些,别让人瞧见。”
青黛瞪大了眼睛:“小姐,这怎么行!
这是姨奶奶留给您的……去吧。”
林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我们需要钱。”
青黛看着她沉静的眼眸,忽然觉得病好之后的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默默垂泪,眼神里多了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青黛咬了咬唇,接过簪子:“是,小姐。”
银子很快换了回来,不多,但足够办一些小事。
林薇让青黛找机会,用这些银子买通了张嬷嬷手下一个小丫鬟,得知库房登记册子的存放处和大致轮值规律。
又让青黛借着去厨房取饭的机会,与几个不得势的婆子、小丫鬟攀谈,施些小恩小惠,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府内各种看似无用的信息。
与此同时,林薇以养病需静心为由,向王氏请示想去府中藏书楼找几本闲书看。
王氏只当她病中无聊,想找些消遣,并未阻拦,只吩咐守楼婆子看着点,别弄坏了珍贵书籍。
将军府的藏书楼颇有些规模,但常年无人打理,积了层薄灰。
林薇目标明确,她绕过那些经史子集,径首走向堆放杂书、医卜星相之类的偏僻书架。
指尖拂过陈旧的书脊,灰尘在从窗棂透进的光柱中飞舞。
她耐心地寻找着。
前世魂魄漂泊时所见的那卷皮卷内容玄奥,她需要这个世界的知识来印证和理解,尤其是医理毒术。
终于,在书架最底层,她翻出了几本纸张泛黄、边缘破损的旧书。
一本是《本草杂记》,似是某位游方郎中的手札;另一本是《毒物初窥》,名字骇人,内容却多是民间传闻,驳杂不精。
但对她而言,己足够。
她将书借回小院,日夜研读。
她本就聪慧,前世在张家后宅为了生存,也略通些药性。
如今结合脑中那玄妙的“噬毒淬体”秘法雏形,再看这些书籍,竟有种豁然开朗、触类旁通之感。
她开始留意自己院中及附近的植物。
哪些是寻常花草,哪些略带毒性,哪些又可相互克制。
她甚至让青黛悄悄弄来一些常见的、药性温和或微毒的药草,亲自尝试,感受它们在体内引发的细微变化,与秘法相互印证。
日子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悄然流逝。
林薇像一株看似柔弱的藤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汲取着养分,将根系悄然伸向土壤深处,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这日,她正对着一株刚辨认出的、带有微弱麻痹效果的草药沉思,青黛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愤懑。
“小姐,大小姐那边传来消息,下月十五,安国公府要办赏花宴,给府里下了帖子。
夫人己经决定带大小姐和二小姐去了!”
二小姐是另一位嫡女,年纪尚小。
赏花宴?
林薇指尖轻轻捻动着草叶。
安国公府……她记得这场宴会。
正是在这场宴会上,林蓁“偶然”邂逅了永昌伯府的世子,也就是她前世那位未婚夫婿,两人一见钟情(至少表面如此)的戏码就此上演,也为后来林蓁夺婚埋下了伏笔。
机会,来了。
林薇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她看向青黛,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了。”
她需要一件像样的衣服,需要一个出现在那场宴会上的理由。
而这些,她那位“慈爱”的嫡母,会“心甘情愿”地给她吗?
林薇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她该再去给母亲“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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