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飘出淡淡的药香，混着檀香，是玄机子常年炼丹留下的味道。
沈彻站在门外，手指捏了捏衣角，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玄机子正坐在蒲团上，面前的丹炉还冒着袅袅青烟，玉盘里的固本丹泛着莹润的光泽。
看到沈彻进来，他抬了抬眼，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坐吧。”
沈彻没坐，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玄机子的脸上，开门见山：“师父，您说的当年苍霞宗的事，是什么？”
玄机子叹了口气，拿起玉盘里的固本丹，递到沈彻面前：“先把这丹吃了，我再跟你说。”
沈彻的目光落在丹丸上，又移开，摇了摇头：“师父，我想先知道真相。”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拧。”
玄机子无奈地把丹丸放回玉盘，“当年苍霞宗那弟子，确实是故意伤你的。
我查了三年，才查到，他背后有人指使。”
沈彻的瞳孔猛地一缩：“谁？”
“是宗门里的几位长老。”
玄机子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他们觉得你太耀眼，怕你以后接了我的位置，碍了他们的事，所以才联合苍霞宗的人，对你下了手。”
沈彻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伤他的竟然是宗门里的长老。
那些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还总夸他“年少有为”的长老，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他浑身发冷。
“师父，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确凿的证据。”
玄机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疼惜，“这三年，我一首在暗中调查，就是想给你一个交代。
如今证据确凿，我会在宗门大会上，让那些长老给你道歉，还你一个公道。”
沈彻沉默了。
他知道师父的意思，是想帮他讨回公道，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可他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丹田受损，灵力滞涩，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
就算长老们道歉了，又能怎么样？
他还是那个“废人”。
“不必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就算他们道歉了，我的丹田也回不来了。
师父，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玄机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沈彻会是这个反应。
他以为沈彻会愤怒，会想要报仇，可他却选择了沉默。
“沈彻，你不能这么消沉！”
玄机子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丹田受损又怎么样？
我青云宗的功法，不止靠丹田！
只要你肯练，我还能教你别的功法，一样能让你变强！”
“变强？”
沈彻自嘲地笑了笑，“师父，您别骗我了。
没有丹田，我连灵力都聚不起来，怎么变强？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跟那些刚入宗门的弟子都比不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玄机子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当年你率队从极北蛮荒杀到岭南汪洋，那么难的事你都做到了，现在这点挫折，你就受不了了？”
“那是以前！”
沈彻也提高了声音，积压在心里三年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以前我有丹田，有灵力，我能斩妖兽，能护宗门！
可现在呢？
我连剑都握不稳，我还怎么护宗门？
怎么变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眶也红了。
他不是不想变强，而是不能。
丹田受损，就像鸟儿没了翅膀，就算再怎么努力，也飞不起来了。
玄机子看着他，心里又疼又急。
他知道沈彻的委屈，可他更不想看到沈彻就此消沉下去。
“沈彻，听师父的话，先把固本丹吃了，我们慢慢想办法。”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恳求，“我知道你难，可你不能放弃自己。
你是我玄机子的弟子，是青云宗最优秀的亲传弟子，你不能这么认输。”
沈彻却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师父，对不起，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丹房的门被推开了，几位长老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大长老魏长风。
他看了看沈彻，又看了看玄机子，脸上带着假笑：“玄机子师弟，听说你查到了当年沈彻师侄受伤的真相？
怎么，不跟我们说说？”
玄机子看到他们，脸色沉了下来：“魏长老，这件事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魏长风笑着走过来，目光落在沈彻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沈彻师侄可是我们青云宗的骄傲，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这些做长老的，怎么能不管？
再说了，你把这件事压了三年才说出来，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啊？”
沈彻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知道魏长风是故意的，是想挑拨他和师父的关系。
“魏长老，当年伤我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他盯着魏长风，眼神里满是怒火。
魏长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沈彻师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怎么会指使别人伤你呢？
你可别被人骗了。”
“你还敢狡辩！”
沈彻往前一步，想要动手，却被玄机子拉住了。
“沈彻，别冲动！”
玄机子低声说，“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跟他们闹僵。”
沈彻看着师父，又看了看魏长风那副得意的嘴脸，心里的郁结更甚。
他知道师父是为了他好，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师父，您看看他们！”
他指着魏长风等人，声音里满是不甘，“他们就是故意伤我的，您为什么还要忍？”
玄机子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拉住沈彻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魏长风看着他们师徒俩的模样，笑得更得意了：“玄机子师弟，你看看你教的好弟子，脾气这么暴躁，还不分青红皂白。
我看啊，沈彻师侄丹田受损，不仅伤了根骨，还伤了脑子吧？”
“你胡说！”
沈彻挣脱开玄机子的手，就要冲上去，却被玄机子再次拉住。
“沈彻！”
玄机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不许无礼！”
沈彻看着师父，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委屈。
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拦着他，为什么要对这些长老这么忍让。
“师父，您……够了！”
玄机子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沈彻愣住了，他没想到师父会让他走。
他看着师父，又看了看魏长风等人，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往丹房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玄机子，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丹房里，魏长风看着沈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玄机子师弟，你这弟子，脾气可真够倔的。
我看啊，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玄机子没理他，只是拿起玉盘里的固本丹，看着丹丸上的光泽，眼神里满是无奈和疼惜。
他知道，沈彻这一走，他们师徒之间的隔阂，恐怕会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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