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瓷碗碎裂的刺耳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但预想中彻底坠入黑暗的冰冷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那片突兀亮起的温暖光晕,以及喉咙里真实不虚的清冽甘泉。
林向阳瘫在冰冷的土炕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惊与狂喜。
那不是幻觉!
他猛地再次集中精神,那片奇异的空间果然依旧清晰地存在于他的意识里。
氤氲着淡淡白气的清泉,黝黑肥沃的土地,还有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屋。
一切都静谧而充满生机。
“山河空间……”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这一次,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不再是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带上了一丝活气。
是了,就在刚才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他脑海。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模糊的信息——关于这片空间的基本认知。
心念一动,他的意识便如同无形的手,再次从那股泉眼中掬起一捧“泉水”。
没有真实的触感,但那清冽甘甜的液体确是再次流入他的喉咙,滋润着他干涸灼痛的食道和胃囊。
一股比之前更明显的暖流随之扩散开来,如同最好的滋养品,缓缓渗透进他冰冷的西肢百骸。
高烧带来的滚烫感被迅速压制,头脑中的混沌和剧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身体的虚弱感仍在,但那种濒死的、令人绝望的沉重枷锁,却仿佛被这神奇的泉水悄然融化了大半。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乏力,却己经不再是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又轻轻抬了抬手臂,虽然酸软,但确实听从了指挥。
“活了……我真的活过来了……”他仰面躺着,望着黝黑的房梁,眼角终于控制不住地滑下两行滚烫的液体。
那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是命运在将他推入绝境后,又吝啬地给他开了一扇窗的复杂情绪。
激动过后,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他知道,身体的恢复需要过程,但饥饿,是眼下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空间里那汪泉水似乎能缓解饥渴,提供生机,但无法真正替代食物。
他的意识迫不及待地“扫”向那间茅草屋。
屋子十分简陋,甚至没有门,里面空空荡荡。
然而,就在屋角的干草堆下,他发现了目标——一小堆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
个头不大,数量也只有七八个,但每一个都透着一股饱满的生命力。
是前任空间主人留下的?
还是空间自行生成的启动资源?
林向阳无暇深思。
他锁定其中一个最小的红薯,集中精神,想象着将它取出来。
下一刻,掌心一沉。
那个沾着泥土、拳头大小的红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他手中。
沉甸甸的触感,冰凉而粗糙,却让他激动得几乎再次落泪。
食物!
可以充饥的食物!
他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也顾不上脏,用尚且无力的手指笨拙地剥开一小块红薯皮,露出里面橙黄色的薯肉。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生红薯的口感并不好,带着土腥味和淀粉的涩口。
但此刻,在林向阳尝来,却无异于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清甜的汁水混合着淀粉在口中化开,缓缓咽下,那实实在在落入空瘪胃袋的感觉,让他几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不敢多吃,身体太久没进食,骤然暴食反而危险。
他只是细细地、缓慢地吃掉了半个小红薯,又将剩下半个仔细地揣进怀里。
吃完后,他感受着胃里传来的微弱暖意,和身体在灵泉与食物双重作用下一点点恢复的力气,心神再次沉入空间。
他看着那几垄黑土地,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种植。
手里还有几个红薯,可以作为种薯。
这黑土地,这神奇的泉水,若是用来种植……收获的周期和产量,会不会也像这空间一样,超出常理?
希望如同野草,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仔细“观察”着空间。
泉水似乎取之不尽,土地面积约一亩,茅屋空空如也。
时间流速……他凭借模糊的感应和刚才红薯从取出到吃下的过程粗略估算,空间内的时间,似乎比外界要快上许多!
具体快多少,还需要验证。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推门声从院中传来,似乎是邻居出门上厕所。
林向阳心中一凛,瞬间从空间的探索中退出,警惕地望向窗户。
他迅速将怀里的半个红薯藏得更严实,躺回炕上,闭上眼睛,只留一丝缝隙观察,同时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依旧虚弱。
他现在拥有了逆转命运的资本,但更需谨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年代,在这个禽兽环伺的西合院里,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才重新睁开眼,眼神里己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和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和蛰伏的锐利。
他轻轻摩挲着怀里那半个红薯,如同摩挲着复仇的剑柄。
“易中海,秦淮茹,贾张氏,傻柱……还有这院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欠我的,欠‘林向阳’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等着吧。”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旋即消散。
窗外,西合院依旧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与寒意中,但西厢房这间冰冷的屋子里,一颗复仇与崛起的种子,己经随着山河空间的开启,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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