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顶流面馆

三年前，我是顶流陈默，聚光灯下的宠儿，手握千万粉丝。三年后，我是“默叔”，

老城区一家破面馆的帮工，手上沾满油污和洗不掉的“劣迹艺人”标签。

一场精心策划的潜规则丑闻，让我从云端跌落泥潭。代言解约，全网唾骂，

我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回父母留下的面馆。直到那天，

一条直播平台的邀请短信跳出来：“陈默先生，想试试直播吗？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开始键。镜头前，我不再是精致偶像，

而是穿着沾油围裙、笨拙揉面的落魄男人。黑粉闻风而来，

弹幕疯狂刷屏：“劣迹艺人还敢露脸？”“装穷博同情滚出！”我沉默地煮面，

汗水滴进沸腾的锅里。直到我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到镜头前……意外爆火，

全网热议#顶流落魄做面#。而那个一手将我推入深渊的前经纪人，

此刻正坐在豪华办公室里，看着我的直播数据，冷笑着拨通电话：“给他加点热度，

让他再火一把。等到了高处，摔下来才会更疼。”他不知道，这碗面，不仅是为了活下去。

更是我精心熬了三年的，复仇的汤底。1凌晨四点半，老城区的巷子还浸在墨蓝色的寂静里，

只有“陈记面馆”那块掉了漆的木质招牌下，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我蹲在门口，

用一把旧牙刷费力地刷着地砖缝里的油垢。三年前，

这双手还在千万人的注视下握过奖杯、弹过吉他，

在大银幕上塑造一个又一个完美角色；而现在，

它们只熟悉洗洁精的泡沫和切菜刀冰冷的触感。灶台上炖着的牛骨已经冒了两个小时的热气，

骨头上的肉筋慢慢软烂，像我这三年里慢慢卸下的光环——这是父亲以前教我的，

熬牛骨汤得用小火慢炖，“汤要熬透，人要熬实”，那时我不懂，现在盯着锅里翻滚的浮沫，

倒忽然品出了点意思。“吱呀——”玻璃门被推开，李薇走了进来。她穿着职业装，

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是店里最准时的常客。她看都没看我，

径直走到柜台前：“老样子，牛肉面，多加香菜。”我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转身进后厨。动作迟缓得可笑，以前记几页台词、学一段编舞都快得很，

现在连控制煮面的火候都费劲。蒸汽氤氲上来，

模糊了我映在瓷砖上的影子——俊朗是还在的，只是添了些憔悴，像被雨水打蔫的花，

没了以前的锐气。切牛肉的时候，手腕又酸了。刀工远不如赵老厨，他总叼着烟站在旁边，

用那双毒辣的眼睛扫我：“明星就是明星，切个萝卜都像摆pose，花里胡哨的。

”我不反驳，只是更用力地攥紧刀。三年前那场丑闻像大火，烧掉了我的一切，

只留下“劣迹艺人”这个烙印，我没资格反驳任何人。“面好了！”我端着碗走出去，

轻轻放在李薇面前。她正刷手机，屏幕上是娱乐新闻：“顶流男星夜会神秘女子，

人设翻车”，她嗤笑一声划走，抬头看见面，愣了愣——香菜翠绿，牛肉酥烂，汤头清亮。

她看我的眼神复杂，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以前她是我的粉丝，后来骂我最凶；现在，

我只是个端面的，眼神里还带着点怯。这时，旧手机震了震，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陈默先生，‘星播客’平台邀请您尝试直播。

”我盯着“直播”两个字，手指发颤。那是我最熟悉也最厌恶的词，像钥匙，

撬开了我埋了三年的恐惧。想删，手指却悬在屏幕上，挪不动。巷子外的天际线泛了鱼肚白，

牛骨汤还在锅里冒着热气，新的一天，好像要往不一样的地方走了。

2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一早上，直到食客散了，赵老厨叼着烟溜达出去，才咬咬牙点开链接。

“星播客”界面花里胡哨的，满是夸张标题，我皱着眉注册账号，

用户名敲了“默叔的面”——总不能再用“陈默”那个名字，太扎眼。“搞啥呢？

神神秘秘的。”赵老厨突然回来，靠在门框上吐烟圈，“有这功夫，不如炖下午的牛腩。

”“赵叔，我想试试直播。”我声音干涩，不敢看他的眼睛。“试？试让人看你笑话？

”他把烟头摁灭，语气满是嘲讽，“要搞就搞，别耽误我做菜。”说完进了后厨，

留下满屋子油烟味。我深吸一口气，点了“开始直播”。屏幕里的我脸色发白，

头发乱蓬蓬的，围裙上还沾着油点。下意识想整理衣领，却摸了个空——以前总穿西装，

现在只剩旧围裙了。直播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系统分配的观众，ID是一串乱码。

“大家好，我叫陈默，在面馆帮工，今天做牛肉面。”说完我就后悔了，

谁会看一个过气明星笨手笨脚煮面？我不再说话，埋头准备。洗菜、切肉，

切洋葱时被辣得眼泪直流，手背抹了又抹。弹幕慢慢飘起来：“这不是耍大牌的陈默吗？

”“装穷博同情吧？”“劣迹艺人也配直播？”手一抖，刀差点切到手指。

那种被审判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潮水裹着我。我关掉弹幕，

想起父亲的话：“做面和做人一样，要用心，要诚实。”把牛肉和香料放进锅，小火慢炖，

牛油香混着香料味漫开，厨房一下子暖了。揉面的时候，胳膊绷得发紧，比举铁还累。

额头上的汗滴进面粉里，我忽然觉得踏实——这比记台词、赶通告真实多了，面在手里，

火在眼前，都是能摸得着的。“我来打包一碗面。”李薇推门进来，

看见我举着手机对着灶台，愣了愣。她没出声，就站在门口看。面终于煮好了。

我把面条捞进碗，浇上热汤，铺好牛肉，撒上香菜，端到镜头前：“好了，可以吃了。

”眼角瞥见李薇，我浑身一僵，手机差点掉了。她看着我，又看了看面，

眼神里没了以前的冰冷，多了点说不清的情绪。直播间里涌进了上百人，

弹幕变了：“这面看起来好香！”“切洋葱的样子好真实，我看饿了”“他做面好认真，

和别的明星不一样”。我看着这些话，又看了看李薇，心里某个硬邦邦的地方，

悄悄裂开了一道缝。端起面，我对着镜头，也对着自己，轻声说：“开动吧。”突然，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画面卡成了马赛克，弹幕也刷得飞快——是黑粉在爆破，

满屏“滚出去”“死骗子”，设备还断了网。我慌了，手忙脚乱地检查网线，

额头的汗更多了。想起锅里还炖着的牛肉，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连上网，

对着镜头说：“抱歉，刚才断了。面还在煮，再等会儿就好。”没人再刷恶意弹幕，

反而有人发“别急，慢慢来”。我看着锅里冒泡的牛肉，忽然觉得，这直播不是表演，

是我和世界重新说话的方式。3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刷“默叔的面”的账号。

直播回放被推上首页，播放量从几百涨到几十万，评论区吵翻了：“支持陈默！

知错能改”“洗地狗滚”“就冲这面，我粉了”。我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句支持能暖半天，

一句谩骂又跌进冰窟。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我只想安安静静煮面，

不想被这么多人盯着。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开门，门口围了一群人，举着手机拍照。

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问题像子弹一样过来：“你真的穷困潦倒了？

”“是为了复出炒作吗？”“当年的丑闻怎么说？”我连连后退，撞到门框上，额头一阵疼。

就在这时，李薇挤进来，像护崽的母鸡张开手臂：“拍什么拍！人家开门做生意，

再拍报警了！”那些人嘀嘀咕咕地散了。“谢谢你。”我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

“谢我干嘛，我可是你前黑粉。”她撇撇嘴，“不过昨天那碗面确实还行。接下来怎么办？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店里挤满了看直播来的年轻人，

一边吃面一边偷偷拍我，我切菜的手都在抖。李薇把我推到后厨：“你去炖汤，前面我来。

”躲进后厨，我守着咕嘟冒泡的牛腩汤，心里乱成麻。这爆火是救赎，还是另一场灾难？

下午，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是“星播客”的王姐：“你的直播效果不错，

平台想和你长期合作，给你流量扶持，收益分成。但你是‘劣迹艺人’，直播内容必须干净，

出了负面就终止合作，还要赔违约金。”这番话像冷水，浇灭了我心里的火苗。所谓合作，

就是带着枷锁表演。我看着手上切菜留下的伤疤，这是三年来唯一真实的东西，

要把它们也变成博取同情的商品吗？走出后厨，李薇正在敲手机，

她把屏幕给我看——是新注册的微博，“默叔的面”。“我帮你注册的，别总躲着。

把你的面、你的故事告诉大家，是真是假，让他们自己判断。”她手里拿着一把香菜，

正择着，“你看这香菜，有人觉得臭，有人觉得香，就像你，有人骂你，也有人会懂你。

”我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动了动——也许这不是表演，是我重新开口的机会。

4我答应了王姐的合作，李薇成了我的兼职助理，帮我剪视频、回评论。

她把我切洋葱流泪、揉面满头大汗的片段剪出来，配着轻柔的音乐，发在网上。

视频里的我没有滤镜，只有烟火气里的笨拙，反而比以前的“完美人设”更打动人。

“默叔的面”粉丝涨得飞快，从几百到几万，再到十万。评论里有谩骂，

但更多的是鼓励：“默叔今天做什么面？”“看着你从手忙脚乱到熟练，

好有成就感”“求教程！”我每天都会看评论，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当成“人”，

不是“劣迹艺人”的标签。直播时也敢和观众互动了，虽然话不多，

但会认真回答做菜的问题。可赵老厨不买账。我一边直播一边和面，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花里胡哨！做菜是用心感受的，不是给你表演的！

你这样做不出面的灵魂！”他说的对。我分心了，为了看镜头，动作会变形；为了回弹幕，

会忘了看火候。这几天的面，味道总差了点。“赵叔，我……”我想解释，

他却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摔：“别叫我赵叔！你想当网红明星，就别在这碍事！

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说完解下围裙，摔门而出。面馆里静得可怕，食客们都尴尬地看着我。

直播间弹幕炸了：“这老头好凶”“话糙理不糙，做菜要专注”“是剧本吧？”我关掉直播，

对食客鞠了一躬：“对不起，今天提前打烊。”送走最后一个人，我坐在空荡荡的店里，

迷茫得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我根本不适合站在公众面前，哪怕只是个手机屏幕。

门被推开，李薇提着食盒走进来：“我就知道你没吃饭。”她拿出两碗馄饨，

“我去赵老厨家了，他在家生闷气，还嘴硬说‘别饿死了，还指望他还人情债’。

”我看着馄饨，热气模糊了眼睛。这是赵老厨的手艺，皮薄馅大，汤鲜得很。

李薇说：“赵叔年轻时想过开连锁店、当‘食神’，但性格直，被人骗了，赔光了本钱。

他恨把厨艺当工具的人，不是针对你，是怕你走歪路。”我吃着馄饨，

忽然懂了赵老厨说的“灵魂”——是对食物的敬畏，对食客的负责，是一颗专注的匠心。

就像他教我选的五花肉，肥瘦得平衡，炒出来才香，人也一样，得平衡好自己的过去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