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吞小吃

一我叫池焰，池子的池，火焰的焰——听着就像“开水里的一把火”，注定跟吃的打交道。

二十四年来，我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投胎到老池家，

二是没在我爷临死前把那句“鼓气诀”听全。老池家做什么的？

说出来你可能吸溜一声——云吞。还不是超市里速冻的那种，是“正果金鱼尾云吞”，

皮一鼓，下锅三秒，活脱脱一条小金鱼摇尾巴。民国年间，太高祖曾给军政要员供过宵夜，

名声传得很远，金匾上‘御手亲调’四个字，是当年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幕僚题的。

可如今，匾被摘了，锁在祖祠杂物堆，落灰三寸。原因特简单——我爷走后，鼓气皮失传。

“我爷走得突然：大年三十，一锅汤刚滚，他端着刚包好的‘金鱼’准备下锅，突然手一抖，

整个人栽倒在灶台边，汤溅了一身。120赶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别笑，我哭不出来，

他留给我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蒸汽说的——“匾回，魂归；匾丢，街亡。”我当时光顾着懵了，

没注意到他右手还攥着半张皮，指节里卡着一口气，像要把面团掐活。后来我才明白，

那口气就是“鼓气诀”的最后一节。今年开春，南湾庙会搞大新闻，非遗百艺直播擂台，

金奖三十万，还送一块鎏金挂匾。我瞄着新闻里那张红彤彤的证书，

心里啪嗒一声——机会来了。三十万不少，但更诱人的是那块匾。爷爷的话像定时炸弹，

天天在我耳旁倒计时：匾不回，街就亡。正果老街早被开发商盯上，

骑楼外墙画满白漆“拆”。要不是我叔公几个老顽固天天搬竹椅堵在钩机前，

这里早变江景豪宅。我给自己立了军令状：拿下金奖，捧匾回家，

让那条“金鱼”再游一回老街。于是我把店门一关，拉下卷闸，

贴张红纸：“老板去拯救世界，歇业十天。”街坊笑我中二，可他们不知道，

我这是破釜沉舟。我把厨房灯换成惨白惨白的LED，面粉一袋袋搬上案板，像码炸药包。

目标简单到粗暴——复原鼓气皮，包出会游泳的金鱼云吞，在直播里冲500万热度，

夺下金奖。我爷没说完的口诀，我补；他忘传的指法，我试。十天，二百四十小时，

我池焰就不信搞不定一团面。可后来发生的一切告诉我，面团好搞定，命难搞定。当然，

这是后话。此刻，凌晨两点，我擀出第一片面，薄得能透出LED灯，像给死人覆面的白布。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面皮轻轻吹——“呼——”面皮颤了下，像条离水的鱼，抖两秒，啪，

裂了。我骂了句脏话，把裂皮揉成团，随手一扔。面粉在空中散开，像下了一场小雪。

我盯着雪，忽然想起我爷常说的一句话：“云吞皮是活的，你怕它，它就裂；你疼它，

它就鼓。”我甩甩手，重新撒粉，心里默念：“爷，这回我不怕你，也不裂。”卷闸外，

老街的路灯滋啦一声灭了，整条巷子黑得像被谁关了灯。我低头，继续擀。黑暗里，

只有案板上的面，白得发亮。二卷闸刚拉开一条缝，外头的阳光就像饿了三天的猫，

“嗖”地扑我一脸。我眯着眼，看见巫镝倚在门框，一身黑T恤加机能马甲，

背后架着两台无人机，活像准备抢银行的科技匪。“池焰，听说你要拯救世界？

”他抬手扔给我一瓶能量饮，瓶盖已经贴心地拧松，“带我一个，我缺个爆款素材。

”我没接饮料，先给他一个白眼：“小学鸡，你欠我一条命，可不是欠我流量。”“行行行，

大恩人。”他双手合十，做作地拜了两下，“但你也得承认，我巫镝的镜头能让母猪变貂蝉，

更何况你这条小金鱼。”说完，他掏出平板，点开一个数据图，指尖一划，

红线蹭蹭往上涨——是昨晚#南湾庙会非遗直播#的话题热度，才上线六小时，

阅读量已经破两亿。“看见没？”巫镝挑眉，“官方砸钱买量，热搜挂三天。

只要你在直播间里把金鱼云吞甩出花，流量池直接变海啸。”我喉咙滚了滚，想说句硬气话，

可心脏先一步扑通。两亿阅读量，哪怕只漏十分之一到我锅里，

也够把“池记”两个字炸成烟花。“别高兴太早。”我故意板着脸，“鼓气皮还没复原，

金鱼游不起来，给你两百亿流量也是白搭。”“所以我给你带了外挂。”巫镝打了个响指，

无人机低空掠过，机舱里掉下一只黑色防潮箱。他弯腰开锁，一股干冰白雾“呲”地冒出来，

雾散后，静静躺着一台比指甲盖还薄的传感器。“动态压感仪，帧率五千，

你手指在面皮上抖根毛，它都能给你画出心电图。”巫镝把传感器贴在我擀面杖上，

又塞给我一只耳机，“实时数据回传，我后台建模，三小时告诉你鼓气皮最佳受力点。

科学修仙，比老爷子口传心授靠谱。”我掂了掂擀面杖，忽然觉得它像被装上导航的导弹，

心里没底，又有点痒。万一科技真能救传统，我是不是就能提前交卷？还没想完，

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私信蹦出来——吃遍华南·巴蔓：听说你会做金鱼云吞？

今晚八点，连麦，我给你导流三千万。条件：现场还原金鱼尾，我要第一视角。我手一抖，

差点把能量饮捏爆。巴蔓，短视频平台美食区一姐，粉丝三千万，一条广告报价七位数。

她主动找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巫镝凑过脑袋，看完消息，吹了声口哨：“天降大腿，

抱不抱？”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脑子里噼里啪啦打算盘：三千万粉，哪怕转化率百分之十，

也是三百万围观。官方赛道+民间顶流，双buff叠满，金奖基本稳了。“抱！

”我一咬牙，“但得先签合同，直播里她不能抢我镜头，也不能碰我配方。

”巫镝比了个“OK”，手指在屏幕上噼啪飞舞，两分钟后，

一份简易合作意向书发到对方邮箱。秒回：签，今晚见。我抬头望天，阳光正好，

老街的骑楼缝隙里漏下一道金光，像给未来铺了条康庄大道。机会摆在面前，

只要今晚金鱼游起来，我就能把“池记”从废墟里捞回人间。“走了，去准备战场。

”我拍了拍巫镝的肩，转身往店里冲。没走两步，背后传来他幽幽一句：“池焰，

你知道巴蔓为什么叫‘吃遍华南’吗？”“因为她真能吃？”“不，

因为她从不挑食——包括人。”我脚步顿了顿，背脊窜过一丝凉风，很快被热血盖过去。

管他呢，先让金鱼游起来再说。回到厨房，我戴上耳机，擀面杖连上压感仪，

传感器红灯闪烁，像给面团装上了心跳。案板对面，手机支架已经架好，

补光灯排成一堵白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只欠一口真气。我深吸一口气，

把面粉撒成一朵云，低声念：“爷，看好了，科技时代，传统也要起飞。”话音落下，

擀面杖推出第一道波浪，耳机里同步响起AI提示音：“压力峰值3.2，

角度偏差0.15，建议提速8%。”我嘴角勾起，手腕轻抖，面皮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

薄得透光，却再没撕裂。下一秒，我鼓腮，吹出那口关键的气——“呼——”面皮颤了颤，

边缘微微卷起，像鱼尾在甩水。我屏住呼吸，眼看它鼓成半圆，忽然——“啪！

”裂口从中心炸开，像嘲笑我的天真。我愣住，耳机里AI声音依旧温柔：“第97次失败，

已记录。”我盯着案板，心里却燃起更旺的火。失败算个屁，机会就在今晚，我没退路。

“再来。”我咬牙，抓起新一团面。窗外，无人机低空盘旋，镜头对准我，红灯一闪一闪，

像给命运录像。三“第118次，失败。”AI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

我却想把耳机扔进滚汤里煮了。案板边上，报废的面皮摞成小山，湿哒哒地往下塌，

像一群死去的金鱼。我抹了把汗，汗珠滚进眼角，杀得生疼。“池焰，歇会儿。

”巫镝递过来一罐冰可乐，拉环‘呲啦’一声，像是替我叹气。我仰头灌，气泡冲到鼻腔，

辣得直咳嗽。咳着咳着，耳边忽然钻进一个沙哑的女声：“小子，鼓气皮不是这么吹的。

”我猛地回头——门口站了个老太，背弯成问号，手里拄一根黑得发亮的龙形拐杖，

拐杖尖滴着水，把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圆点。“冼阿仍？”我认出她，

正果老街最邪门的水客婆婆。去年台风天，她坐在江堤边洗脚，浪头掀三米高，

她愣是连鞋都没湿。巫镝皱了皱眉，把无人机遥控器往怀里揣，像怕被她盯上。

我擦了把嘴：“婆婆，您会鼓气皮？”她没答，只用拐杖点了点门槛。“先供一碗生云吞，

江里的要先吃。”说完，她转身，背影跟夜色混成一体，只剩拐杖敲地的声音，

“笃、笃、笃”，像给死神打节拍。我愣了两秒，还是抓起一团生面皮，

包了只最小号的‘金鱼’，没煮，直接端出门。江心码头离店不到三百米，

旧社会是贩私盐的跳板，后来改成游船码头，荒废多年。夜里十点，江风裹着腥味，

像巨兽打哈欠。我把那只生云吞放在木栈桥最前端，月光下，它白得发蓝，像一尾小尸体。

水面上忽然浮起一串泡泡，“咕噜咕噜”，像有人在底下说话。

下一秒——“啪嗒”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水面，指节被水泡得发皱，却稳稳地抓住那只云吞，

缩回黑暗。我鸡皮疙瘩瞬间起立，往后踉跄两步，差点坐进水里。“供了就好，

供了就好……”冼阿仍的声音贴着我后颈飘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站在我背后，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旧船板味。“婆婆，现在能教我鼓气皮了？”我声音发干。

她抬起眼，眼白多过眼珠，像两口枯井。“教你？不，是换。”“换什么？

”“你得答应守着老街十年，我就把口诀关键告诉你”她伸手用指甲在我掌心划了几下，

留下八个字——“鼓气先鼓心，心鼓皮自鸣”，转身慢慢走远，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低头看掌心，那八个字居然在渗血，火辣辣地疼。回到店里，巫镝盯着我的手掌，

脸色比LED灯还白：“你惹上‘水客’了，她们不做亏本买卖。”我咬牙，没空害怕，

时间指向23:15，离巴蔓连麦不到九小时。我重新洗手，和面，擀皮。这一次，我闭眼，

先深呼吸，想象心脏变成一面鼓，咚、咚、咚——面皮铺平，我鼓腮，吹气。

“呼——”面皮轻轻颤了一下，边缘翘起，像金鱼甩尾，居然没裂！我睁大眼，

下一秒——“啪！”还是裂，只是裂口从中心移到尾巴，像被剪刀剪开。

耳机里AI提示音依旧冷静：“第119次，失败。建议：降低肺活量10%，

增加舌面湍流。”我一拳砸在案板上，面粉扬起，像下雾。“降低肺活量？老子又不是空调！

”巫镝忽然按住我肩：“别急，还有别的路。”他点开平板，

调出一份扫描档——翻到一本民国时的老笔记，里面画着金鱼云吞，

旁边写着：‘皮要是裂了，用掺了草木灰的血水点一点，能暂时保住形状’。我皱眉：“血？

多俗套。”“俗套有用。”他掏出一把小瑞士军刀，啪地弹开，刀尖对准我手指，

“就借一滴，试试？”我盯着刀，想起冼阿仍的“十年阳火”，

心里骂娘：怎么一个个都惦记我身上的零件？可时间滴答走，直播间倒计时像绞索。我咬牙，

把食指送到刀口——“等等。”门口忽然传来清亮的女声。我回头，

一个穿赤红色风衣的高个女人倚在门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双猫一样的眼。“巴蔓？

”我愣住，比计划提前八小时。她摘下墨镜，冲我勾勾手指：“池焰，别急着放血，

我有更好的交易。”说着，她打开随身铝箱，冷气溢出，里面躺着一团被保鲜膜裹紧的面团，

颜色微粉，像掺了玫瑰。“百年老面种，我花了七位数从欧洲收回来，

据说里头有1935年正果洪灾前夜的老酵母。”她指尖轻敲保鲜膜，“借你用，

条件是——直播里，我要你亲手喂我吃下第88颗云吞。”我心脏猛地一缩。又是88！

冼阿仍的口诀、水底的影子、金鱼的诅咒，全都绕不开这个数字。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看向巫镝，他脸色更难看，冲我微微摇头。可案板上的时钟“滴——”一声，

跳到00:00，距离直播，只剩八小时。阻碍，像一堵湿滑的墙，把我围在江底。我抬头，

对上巴蔓似笑非笑的眼睛，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成交。”四“滴——凌晨00:10。

”电子钟一声脆响，像发令枪。我卷起袖口，把案板擦得能照镜子，灯光打到最亮，

照得那团“1935老面”泛着妖异的粉。巴蔓倚在门框，双臂环胸，

红唇勾成月牙：“别婆婆妈妈，给我看看金鱼喘气的样子。”巫镝在旁边低骂：“你疯了，

88颗是坑你也跳？”我没回，只把老面掰下一小块，指腹一搓，弹性像活肉，

带着陈年酸味，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叹了口气。耳机里AI实时汇报：“菌群活性异常，

高于常模340%，建议低温缓发。”“缓个屁，来不及了。”我直接把老面摁进新鲜高粉，

1:1，再加冰蛋清、少许盐、一撮糖，开机搅打。搅拌机“哐哐”作响，像火车过山洞。

我盯着手腕上的倒计时贴——07:29:45，每跳一秒，心脏就跟着鼓一次。面成团，

我取出，手摔、折叠、再摔，十分钟后，表面出现细腻膜影，透光，却带桃斑，

像染了旧年血色。“第一步完成。”我自言自语，声音干。巫镝把摄像机架成环形，

四机位无死角落位，红灯一闪一闪，像四只催命鬼。巴蔓走过来，指尖在面团上轻轻一按，

留下一个嫣红指纹——原来她涂的甲油里掺了荧光，暗光下幽亮。“记号做好，第88颗，

我要你亲手喂。”她吹气如兰，却让我后颈发炸。我避开她目光，把面团压扁，擀！

0.9毫米——这是鼓气皮的安全上限，再薄必裂。我换长擀，双臂张到极限，面皮展开，

像铺出一轮满月。“AI，记录整体受力。”“收到，峰值2.7牛，

左下 quadrant 缺压0.3，建议二次擀压。”我照提示，左手微抬，右手补擀，

面皮均匀到可怕，灯光透下，能清晰看到我掌心的汗纹。下一步：鼓气。我闭眼，

心里默念冼阿仍那八个血字——“鼓气先鼓心，心鼓皮自鸣。”我调慢呼吸，

想象胸口有一面皮鼓，咚、咚、咚，与心跳同步。口腔聚气，舌顶上颚，

形成小湍流——AI昨夜给的怪招。我对准面皮中心，隔10厘米，

轻吹——“呼……”面皮先是一动不动，接着像听到暗号，整体微颤，边缘缓缓卷起，

形成半弧，真像金鱼摆尾。“成了？”巫镝声音发抖。我顾不上高兴，立即用竹刀环切，

一张张直径6厘米的圆皮排成矩阵，像待命的小月亮。接下来是“吹气封口”。我取一张，

放掌心，用细麦秆贴边，轻吹0.5秒，同时左手虎口合拢，指节一顶，封出圆弧。

一只“金鱼”诞生，躺在我掌里，肚皮鼓胀，尾巴微翘，透光一看，竟隐约有血管状阴影。

“漂亮！”巴蔓鼓掌，声音却冷，“继续，87只。”我埋头苦干，

动作越来越快：擀、切、吹、封，流水线般重复。汗滴进眼角，辣得直眨，却不敢停。

03:15，第87只完成。我长吐一口气，颈椎发出咔啦脆响。巫镝递来运动饮料，

我仰头灌，气泡冲到鼻腔，酸得流泪。“最后一只。”巴蔓提醒，声音像夜里打更。

我却停手，把案板擦干净，重新洗手，滴干。“第88颗，我要单独和面。”我哑声说。

巴蔓挑眉：“随你，只要记号别弄错。”我转身，取出备用高粉，却不加老面，

只加清水、盐、蛋清——纯新面，代表“生”。和、摔、擀，同样0.9毫米，

却刻意留下0.1毫米微凹。我咬破早已结痂的食指，挤出一滴浓血，混进微量水，

用毛笔蘸，在圆心轻点一个“◇”——菱形，像鱼眼，也像封印。

“鼓气诀”倒念——“气鼓皮，皮鼓气，借我阳火，逆你阴祭。”吹气，封口，

第88颗“金鱼”成形，肚皮里仿佛藏了颗小小心脏，一鼓一鼓。我把它单独放进恒温盒，

盖上，像关住一只兽。天边泛起蟹壳青，05:50。接下来是“试锅”。我生火，

高汤打底，扔老姜、白葱、虾壳、大地鱼，滚至乳白。水沸，

我取一只“1935老面”金鱼，离水面30厘米，松手——“扑通！”金鱼入水，先沉底，

一秒后，尾鳍翘起，竟缓缓上浮，汤面清亮，鱼影晃动，像真鱼在游。弹幕机开着，

巫镝小号提前预热，零观众线路里飘出第一条评论：卧槽，真活了？我鼻尖一酸，

差点哭。巴蔓靠在门框，嘴角勾笑，眼底却结霜：“别高兴太早，第88颗才是主菜。

”我装作没听见，把煮好的金鱼捞起，放进冰水里定形，皮透亮，肉馅粉淡，

像琥珀里封着桃花。06:30，全部金鱼整装待发，冷藏箱排排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我冲了个冷水澡，换干净的厨师服，袖口绣着小小“池”字。镜子里的人满眼血丝，

却亮得吓人。07:00，庙会主会场开播，无人机升空，信号切入。巫镝比了个OK，

四机位红灯常亮。巴蔓戴上收音麦，冲镜头wink：“家人们，

今天带你们看百年非遗复活，金鱼尾云吞，第一视角哦！”我低头，

瞄一眼恒温盒——第88颗安静躺着，血红鱼眼与我对视。努力到此为止，接下来，

是刀口舔血的直播。我长吸一口气，推开通往后场的木门。阳光炸进来，照得我睁不开眼，

却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像给命运打鼓。五07:58，庙会主会场。锣鼓一响，

无人机“嗡”地拔高，镜头俯瞰，台下乌泱泱全是脑袋，手机屏闪成银河。我戴着耳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