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太阳向日葵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慕晴晚正盯着急诊室的玻璃门。"家属？

"护士举着病历夹晃了晃。她点头。"病人酒精中毒引发胃出血，刚抢救过来。

"护士的笔在纸上划过，"你是他太太？"慕晴晚的指甲掐进掌心："前妻。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蓝大褂的医生撞了她一下。"3床家属，签字。"她接过笔，

目光落在病历本上的名字——顾砚深。这个名字，她有三年没听过了。

一病房里的监护仪规律地滴滴作响。顾砚深的脸陷在枕头里，胡茬青黑，

手腕上还留着输液针的淤青。慕晴晚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碰撞声让他睫毛颤了颤。

"醒了？"她拉开椅子坐下。他转过来，眼睛肿得像桃子："你怎么来了？

""陆泽言打的电话。"慕晴晚拧开保温杯，"他说你把自己喝进医院了。

"顾砚深别过脸："让他多嘴。""你胃不好，忘了？"她把小米粥倒进碗里，

"以前喝半瓶啤酒都得揣着胃药。"他突然笑了，笑声扯得胸口发疼："以前？

"慕晴晚的动作顿住。"以前你总说，等我戒酒就复婚。"他盯着天花板，

"现在我喝到胃出血，你倒来了。"她把勺子塞进他手里："先吃饭。"顾砚深没接，

粥碗在床头柜上晃了晃，洒出的米粒落在被单上。"慕晴晚，"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今天是念初的生日。"慕晴晚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二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亮着绿光。慕晴晚靠着墙壁滑下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妈妈，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电话那头的童声带着奶气。"念初乖，妈妈在医院有点事。

"她摸着口袋里的蛋糕券，"阿姨带你去吃草莓蛋糕了吗？""吃了！"小女孩的声音拔高，

"可是念初想吹蜡烛的时候跟妈妈一起。"慕晴晚闭了闭眼："妈妈争取早点回来，好不好？

"挂了电话，身后传来脚步声。"谁的电话？"顾砚深站在阴影里，病号服的领口敞着。

"你该回去躺着。"她起身要走。他抓住她的手腕，

力气大得不像刚从抢救室出来的人："是念初？"慕晴晚甩开他的手："顾砚深，

你没资格问。""我是她爸爸！"他的声音撞在走廊的瓷砖上，"三年前你带她走的时候，

怎么不说我没资格？"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两人同时闭了嘴。等推车过去，

慕晴晚才开口："她现在叫慕念初。"三保温桶第二次被送进病房时，顾砚深正在看手机。

屏幕上是个蛋糕的照片，奶油上插着三根蜡烛。"陆泽言拍的？"慕晴晚把碗递给他。

他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她长这么高了？""嗯。"慕晴晚看着窗外，

"去年学会骑平衡车了。"顾砚深的喉结动了动："像我吗？""眼睛像你，"她顿了顿，

"脾气像我。"他笑了笑，舀粥的手在抖："她还记得我吗？"慕晴晚没回答。

病房门被推开，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果篮。"砚深，好点了吗？

"男人把果篮放在柜子上，目光落在慕晴晚身上。顾砚深放下碗："介绍下，我前妻，

慕晴晚。这是我合伙人，沈知珩。"沈知珩伸出手："慕小姐，久仰。

"慕晴晚握了握他的指尖："沈先生。"沈知珩转向顾砚深："公司那边我盯着，

你好好养着。对了，下周和李总的合同...""推迟。"顾砚深打断他。

沈知珩愣了下："可是...""我说推迟。"顾砚深的声音冷下来。

沈知珩看了慕晴晚一眼，点头："行，我去安排。"他走后，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的水流声。"你们还在做那个项目？"慕晴晚问。"嗯。

"顾砚深躺下，"快成了。"慕晴晚想起三年前，他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他整夜整夜地在公司待着，办公室的灯亮到天亮。"慕晴晚，"他突然开口，

"当年的事，我知道错了。"她站起来："粥凉了，我去热一下。

"四医院楼下的便利店有微波炉。慕晴晚站在柜台前等加热，玻璃门外突然下起了雨。

雨滴敲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麻烦再拿一盒牛奶。"她对收银员说。

付完钱转身，撞进一个人怀里。"抱歉。"她抬头，看见沈知珩站在面前。"慕小姐。

"沈知珩侧身让她过去，"你和砚深...还有可能吗？"慕晴晚的手紧了紧："沈先生，

这是我们的私事。""我知道不该多嘴，"他看着雨幕，"但砚深这三年过得不好。

"她没说话。"项目黄了两次，公司差点破产。"沈知珩的声音很轻，"他总说，

如果当初...""沈先生，"慕晴晚打断他，"当初是我提的离婚。"沈知珩愣住。

"不是因为项目，不是因为他忙。"她走进雨里，"是因为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她抱着发高烧的念初在医院挂号，

顾砚深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后来才知道，他在陪客户喝酒，手机落在了办公室。那时她就想，

这个男人，靠不住。五回到病房，顾砚深正在打电话。"我不管李总怎么说，合同必须推迟。

"他对着听筒吼，"我女儿生日，我必须回去！"慕晴晚推门的手顿住。他挂了电话，

看见她站在门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粥呢？"他别开脸。

慕晴晚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沈知珩都告诉我了。"顾砚深的肩膀垮下来："告诉你什么？

""项目，公司，还有..."她咬了咬唇，"你这三年。"他突然笑了，

笑得咳嗽起来："是不是觉得我挺惨的？"慕晴晚没说话。"其实我不惨，"他喘着气，

"我就是...想念初了。"输液管里的药水滴答作响，像是在数着什么。

"明天我能出院吗？"他问。"医生说至少观察三天。""我想看看她。"他的声音低下去，

"就一眼。"慕晴晚看着他手背上的针眼，想起念初昨天睡前说的话。"妈妈，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六第二天早上，慕晴晚刚把念初送到幼儿园，

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慕小姐吗？顾砚深不见了！"护士的声音很着急。

她打车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已经空了。床头柜上放着叠好的病号服，保温桶被洗干净，

倒扣在上面。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慕晴晚，"顾砚深的声音带着风声，

"我在你家楼下。"她赶到小区门口，看见他站在保安亭旁边，穿着昨天的衣服，

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你怎么出院了？"她走过去。"医生说没事了。"他搓了搓手，

"我能上去坐坐吗？"慕晴晚犹豫了一下，点头。家里很干净，沙发上放着念初的毛绒兔子。

顾砚深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墙上的照片上。照片里，慕晴晚抱着念初在游乐园，

两个人都在笑。"什么时候拍的？"他问。"上个月。"慕晴晚给他倒了杯水，

"她一直想去看摩天轮。"他拿起杯子，手指在杯壁上划圈："我能等到她放学吗？

"慕晴晚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小时。""我等。"七顾砚深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

他偶尔会拿起桌上的绘本翻两页，或者看看窗外。慕晴晚在厨房准备午饭，听见他手机响了。

"沈知珩？什么事..."他的声音顿了顿，"我下午不回去...对，

我说了我要陪我女儿..."慕晴晚切菜的手停了下来。"项目的事你先处理，

我明天再去公司..."他挂了电话，转头看见慕晴晚站在厨房门口。

"我...""你公司是不是出问题了？"她问。顾砚深低下头："没什么大问题。

""沈知珩昨天说项目快成了。"慕晴晚靠在门框上，"如果不是急事，

他不会这时候给你打电话。"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李总那边临时变卦，说要撤资。

"慕晴晚没说话。"这个项目我们做了两年，"他的声音很闷，"如果黄了，

公司就真的完了。""那你还...""我想看看念初。"他抬头，眼睛里有红血丝，

"我怕以后没机会了。"八下午四点，幼儿园门口挤满了家长。顾砚深站在慕晴晚身后，

手攥得很紧。"出来了！"他突然说。慕晴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念初背着小书包跑出来，

辫子歪在一边。"妈妈！"小女孩扑进她怀里。慕晴晚摸了摸她的头："念初，

跟你介绍个人。"她把念初转过来，让她面对顾砚深。顾砚深蹲下去，

声音抖得厉害："念初..."念初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慕晴晚："妈妈，

这个叔叔是谁呀？"顾砚深的脸瞬间白了。慕晴晚的心沉了下去。

"他是..."她刚要说话，就被顾砚深打断。"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他挤出一个笑，

"叔叔叫顾砚深。"念初歪着头："顾叔叔好。""你好呀，念初。"他伸出手，

又缩了回去。回家的路上，念初一直牵着慕晴晚的手，偶尔偷偷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顾砚深。

进了电梯，念初突然指着顾砚深的手："叔叔，你的手怎么了？

"他手腕上还缠着输液的胶带。"不小心划破了。"他笑了笑。"妈妈说，

流血了要贴创可贴。"念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创可贴，递给他，"给你。

"顾砚深接过创可贴，指尖触到她的小手，像被烫了一下。"谢谢念初。""不客气！

"九晚饭时，念初坐在顾砚深旁边，小口小口地扒着饭。"顾叔叔，你会变魔术吗？

"她突然问。顾砚深愣了下："不会。""那你会讲故事吗？""会一点。

""那你晚上能给我讲故事吗？"念初眨着大眼睛。慕晴晚刚要开口，

顾砚深就点头："好啊。"睡前，顾砚深坐在床边，拿着一本绘本。"从前有只小兔子，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他总爱跟在妈妈后面..."念初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均匀。

慕晴晚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顾砚深放下绘本，

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她睡着了。"他说。"嗯。"慕晴晚关了卧室的灯，

"你今晚...""我去酒店住。"他打断她，"明天一早去公司。"两人在客厅站着，

谁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顾砚深开口："谢谢你，慕晴晚。""谢什么？""让我见她。

"他的声音很哑，"我知道我没资格...""顾砚深，"慕晴晚抬头看他，

"当年我带念初走，不是因为你忙，也不是因为你穷。"他看着她，眼里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