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术小说

第一章 · 爆炸的日常清晨的炼丹广场，烟雾缭绕。又一声巨响“轰——”在半山回荡，

震得灵草棚上的竹牌来回晃。一炉青烟冲天而起，半个屋顶被掀飞。

门口的招牌“丹房五号”啪的一声断成两截。一个人影从烟雾里窜出来，浑身乌黑，

头发炸成刺猬。“成功了吗？”他眯着眼望进炉口。炉里，灰白的丹渣像雪片一样缓缓落下。

“行舟师弟，恭喜。”一旁路过的弟子笑得差点岔气，“第——一百次失败。

”苏行舟抹了抹脸上的黑灰，正色道：“别急，下次就成。”“下次？

宗门要把你逐出炼丹阁了！”那人指着远处的公告牌，

上面红漆鲜明：＞ 通告苏行舟三年内炼丹失败一百次，火耗灵材，损毁炉具十三口，

赔偿期限三日内。“看见没？再炸一次，你得去种田。”苏行舟若无其事地把炉盖放回去，

心里却一阵发凉。三年，他的炼丹总是炸。灵气错乱、温差过高、药性冲突，

反正能错的都错过。当初师父老蒲说他“火候不稳”，他硬是修炼了三年呼吸法，

如今连打呼都能控制气息，却还是一炉接一炉爆。宗门里的人都笑，说他是“火灾之子”，

说哪天宗门要重建，必有他功劳。他自己也想笑，可笑不出来。他是真的喜欢炼丹。

一夜色降临。丹阁外的灵灯一盏盏亮起。苏行舟背着一袋破灵草，走在通往杂役区的小道上。

脚下的石板因多次爆炸震裂，像一面面被踩碎的镜子。屋里，师父老蒲正仰靠在躺椅上打盹，

嘴角还吊着葫芦酒。“师父，我又……呃，学到了新经验。”老蒲没睁眼：“爆得响不响？

”“挺响。”“好。说明气通得顺。”苏行舟苦笑：“宗门要赶我走。”老蒲这才睁开眼，

迷蒙的眼神闪过一丝明亮：“走就走呗。丹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自己炼的。”他顿了顿，

又补一句：“真不行，就炸出条新路。”“炸出……新路？”“你天生跟火投缘，

说不定哪天真能炸出个世界来。”苏行舟翻了个白眼，以为师父又喝醉胡说。可那一夜，

他真的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坐在一口巨炉中，炉火不是红的，是五彩的光。

火焰化作一只眼，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有生，也有灭。二第二天，

宗门传令——三日内清理丹房，逐出炼丹阁。苏行舟蹲在破炉旁发呆。炉身裂痕纵横，

像他这三年的努力。一旁堆着密密麻麻的丹渣瓶，

每一瓶都写着日期和备注：“火候略偏”“灵气逆流”“炉壁坍塌”“爆炸严重”他咬牙，

心里忽然有个念头：**既然一炉不成，那就把所有失败合在一起。

**他把所有瓶瓶罐罐全倒进炉里，连渣带灰。炉内立刻传出“滋滋——”的怪声，

像成千上万只虫在嘶鸣。他深吸一口气，打出火诀。火起三寸、九寸、一丈——炉盖震动，

炉壁泛红。他咬牙稳气息，默念口诀。灵气流转，丹炉轰鸣。

忽然——一阵奇异的低语从炉中传来，像有人在轻轻呼吸。“嗯……好热啊。”苏行舟愣了。

谁在说话？“好亮，好香。”那声音软糯糯，像个刚醒的孩子。他后退一步，

炉盖“砰”的一声炸开。火光冲天，一团金色灵雾飞出，在半空盘旋。

灵雾里浮出一个小孩模样的影子，眼睛亮晶晶。它张口的第一句话是——“爹？

”苏行舟当场僵住。三“我不是你爹。”“那你是谁？”“我是……炼丹师。

”“那我是什么？”“你是……呃，丹？”小影子歪头想了想，

奶声奶气：“那我是不是世界上第一颗会说话的丹？”“你……也许是。

”那团光咕噜噜转了两圈，落到桌上，蹭了蹭他的手。“我饿。”“饿？”苏行舟纳闷。

“想吃光。”他怔怔地看着那团光。下一刻，丹房外的灵灯齐齐暗了一瞬，光线被它吸走，

重新汇入它体内。那团光舒服地打了个嗝，笑道：“好吃。”“这……”苏行舟瞪大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炼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四几天后，丹房异象传遍宗门。

夜里天空出现一条彩色光带，从丹阁直冲天际，灵气如潮。弟子们惊呼：“天地种火现世！

”掌门下令彻查。苏行舟心慌，偷偷把那团光藏进葫芦里。小光自称“小界”，

说自己在“长身体”。“爹，我今天长出一座山。”“……葫芦里能长山？”“能！

要不要看？”“别看了，你一开口我心脏都疼。”他开始夜里偷偷喂灵气，白天装作无事。

柳柒柒却察觉异常。她天赋极高，掌管灵火试炼场，

一次巡查时发现苏行舟偷偷往炉里灌灵气。“你在干什么？”她冷声问。“炼个小东西。

”“又要炸丹房？”“这次不会。”她盯着他，眼神中带着怀疑。那天晚上，她悄悄跟踪，

想看他到底在搞什么。五苏行舟把葫芦放在炉前，打火诀。小界的光溢出半尺，

炉火像被点燃的星海。柳柒柒从门缝看到，惊得几乎出声。炉火中，一片微型天地在流动。

云雾翻滚，细小的山川、河流、星点若隐若现。苏行舟额头全是汗。他在维持炉温，

小界在吸收灵气。那一刻，他觉得这不是炼丹，而是**孕育生命**。

“真成了……”他喃喃。炉火一闪，小界化形出一个光影小孩，从炉中蹦出来。“爹，

我又长大啦！”柳柒柒“啪”地推门而入。“你在炼什么！？”苏行舟呆住。

小界见到陌生人，吓得往他背后一躲。柳柒柒眼神在炉与光之间来回，

声音颤抖：“那是……一个世界？”苏行舟咽了口口水，点头：“可能吧。”空气安静三息。

柳柒柒忽然叹了口气：“……行吧，我帮你藏起来。”“啊？”“要是被宗门知道，

你这玩意不是功劳，是天罚。”她掐诀布阵，封住四周灵气波动。“从现在起，

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苏行舟：“三个人？

”柳柒柒瞪他一眼：“我、你、还有那口……葫芦丹。”小界在他背后伸头，

笑眯眯地挥手：“姐姐好～”柳柒柒眼角一抽。——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丹打招呼。

六接下来的几天，苏行舟的生活彻底乱套。小界每天都在长大：昨天长了一条河，

今天多了一头鹿，明天居然生出会唱歌的石头。“爹，他们唱得好听吗？”“挺好听，

就是别半夜唱。”柳柒柒负责阵法遮掩，他负责喂灵气。两人斗嘴不断，

却也在共同的秘密中渐渐熟悉。一天深夜，小界忽然不安地说：“外面有人在看。

”柳柒柒立刻出门，发现天边浮着一道青光，一只纸鹤缓缓飘下。

上面写着：＞ “天地种火现迹，炼界之气重现。蓝衫道人有令——查。”柳柒柒脸色变了。

“蓝衫道人？那个疯子？”苏行舟一头雾水。柳柒柒沉声：“他专门捕捉异界之火，

用来炼化世界。我们得走。”苏行舟：“走哪？”“离开宗门。”那一夜，

丹阁的炉火第一次彻底熄灭。天亮时，掌门带人推开丹房，只见空空如也，炉台裂成两半。

地上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别找我，我去补炉去了。”＞ ——署名：苏行舟。

好的。以下为小说正文第二章，约4000字。它紧接第一章的结尾展开，

延续轻松热血与成长奇幻的基调。---第二章 · 小界养成记黎明的山风吹过山道，

带着潮湿的草香。苏行舟背着包袱，包袱里有三样东西：半袋灵草、一口破炉，

还有一个不断往外漏光的葫芦。“别动了，小界，你再晃，我这袋子要炸。

”“我只是伸个懒腰嘛。”葫芦里传来稚嫩的笑声，“我现在能变大，能变小哦，要不要看？

”“不要。你上次‘变大’差点把我屋顶撑塌。”“嘿嘿，那是意外。

”前方是山脚小集镇——灵墟镇。宗门弟子若被逐，通常会在此停留。他还没走进镇口，

便看到一行字在空中漂浮：＞ “悬赏：偷取宗门灵火的叛徒苏行舟，捉拿者赏百灵石。

”他的脸顿时绿了。“爹，他们在找你诶。”小界探头，“那我是不是也成叛徒？

”“你要是叛徒，他们得先写明‘世界级罪犯’。”“听起来好厉害！”“你闭嘴。

”他找了家破客栈落脚。掌柜看他灰头土脸，嘟囔一句“流浪修士”，就把他赶去后院。

夜里，小界从葫芦里钻出来，在他床头转圈。“爹，我饿了。”“昨天刚喂过灵气。

”“那是前天。”“前天也算昨天的前天，不饿。”“可是我今天长出了一片海，

海里的鱼都没灵气游不动了。”苏行舟叹气，拿出一枚灵石，塞到他手里。“只能吃一块，

不能多。”“好！”几息后，整屋灵光闪烁，灵石瞬间灰飞。小界满意地打个嗝，

笑眯眯：“我吃得很省的。”“……”他掐了个阵法，封住气息。“以后你别在屋里吃灵石，

会被人发现。”“那我饿了怎么办？”“我去赚。”一第二天早晨，

苏行舟推着一辆破推车摆摊。

着牌子——＞ 丹宗出身·专业炼丹·不爆包退路人围观：“你不是那个被逐的炸炉师？

”苏行舟咳一声：“那是误会，我现在稳得很。”他手一扬，灵火燃起，灵草飞入。

“看好了，新配方——镇痛散。”一阵“咚咚咚”声后，丹炉炸开，烟雾滚滚。

众人：“……”苏行舟强颜笑：“热身失败。”旁边的柳柒柒冷着脸从人群走出。“热身？

你这是公共安全事故。”“你跟着我干嘛？”“帮你收拾烂摊子。”她从袖中掏出灵符，

在空中一拍，所有药粉瞬间归炉，重新凝成丹丸。丹丸散出温润香气，围观的人纷纷掏钱。

“行舟师弟，这丹真灵啊！”“还有没有止痛的？”“有没有防爆的？

”苏行舟尴尬：“那得问她。”柳柒柒冷哼：“一半灵石给我。”“师姐，这不厚道。

”“你只会爆炸，厚道也没用。”就这样，他们成了合伙人。二白天炼丹，夜里养界。

小界在葫芦里成长得飞快。每次苏行舟打开，里面的世界都会多一点。第一次打开，

是一条河。第二次，有了草地。第三次，小界激动地说：“我造出人了！

”他一看——那人只有手，没有脚，还在地上蹦。“你这是炼错丹了吧。

”“我在学你炼丹啊。”“你学的是爆炸部分吧。”柳柒柒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它真像你。”“什么意思？”“笨。”小界没理他们，继续自娱自乐。几天后，

小界忽然皱眉。“爹，我肚子痛。”“你哪来的肚子？”“就是这里——”它指了指胸口，

“有一块地方黑黑的。”苏行舟一惊，探入神识。小界的内部空间中，出现一团旋涡，

像被掏空的洞。“这是……灵气逆流？”他低声道。

柳柒柒脸色变了：“有人在窥视你的小界。”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一阵寒风。灵气扭曲，

一只青色纸鹤破门而入，化作黑袍男子的影子。“奉命搜查，叛徒苏行舟，

你偷了宗门天地种火？”苏行舟还没说话，柳柒柒已拔剑。剑光如雪，直逼黑袍胸口。

两人交手间，屋顶轰然掀起。小界吓得钻进苏行舟怀里。“爹，他们要抢我！”“别怕。

”苏行舟运起灵火，炉火在手掌燃起，轰的一声击向黑影。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那一刻，

他第一次不像笑话，而像真正的修士。黑袍人惨叫一声，身影溃散成烟。柳柒柒看着他，

语气罕见地柔和：“不错啊，没炸。”苏行舟喘着气：“这次真成了。”他抬头望向夜空，

心里却一阵不安。

黑影临消散前吐出一句——＞ “蓝衫道人……知道你了……”三那夜之后，

宗门的搜查更严了。柳柒柒建议：“得离开灵墟镇。”“去哪？”“南边的雾林，

有我朋友的炼器铺。”两人连夜动身。小界缩在葫芦里，偶尔伸出光手摸摸他的头。“爹，

我是不是害了你？”“傻瓜，你是我炼丹的唯一成功品。”雾林里雾气浓得像奶。

他们走了半天，忽然听见铁锤声。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头正在敲炉子，正是老蒲。“哟，徒弟。

”他笑着抬头，“我早说了吧，炸着炸着就能炼出新东西。”“师父，你早知道？”“当然。

那天炉火异动，连我这酒都多冒了两分香。”柳柒柒无语：“您这是靠酒测天象吗？

”老蒲摆手：“少废话。小界呢？”苏行舟递上葫芦。老蒲神识探入，眼神渐渐凝重。

“这不是丹火生灵，这是世界胚胎。”他抬头，“行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知道它会饿。”“它要是长成，就能自成天地。

可也会引来觊觎——蓝衫道人那种疯子，会不惜一切抢它。

”苏行舟握紧拳头：“那我就护着。”老蒲拍了拍他肩：“好。但记住一句话——炼丹炼心，

心若不稳，界必崩。”### 四几天后，他们在雾林修整。柳柒柒采灵草，

小界在炉边蹦跶。“爹，我想看外面。”“不行，太危险。”“我会乖的！”他犹豫片刻，

还是放了它出来。小界落地后，脚下灵光一闪，雾气竟被驱散出一条通道。光芒中，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造东西……我能造花！”它挥手，地上开满了光花。

苏行舟笑了笑。可下一刻，他心头一紧——灵气波动太强。林外传来一声冷笑。“果然在这。

”青色人影再度现身，这次不止一人。领头的，是一名白发蓝袍男子。他眼神平静，

声音却如锋刃。“天地之火，本该归于无情。你以凡心造界，是错。

”柳柒柒惊呼：“蓝衫道人！”蓝衫道人淡淡看他们：“我来取回属于我的碎片。”他伸手，

空气骤然扭曲，小界身体一阵抽搐，发出痛叫。苏行舟怒喝：“放开他！”火焰自掌心爆发，

他把炉火全力灌入。蓝衫道人不闪不避，微笑道：“用情炼火？愚不可及。”他反手一挥，

一股无形之力将他们掀翻。柳柒柒护在苏行舟前，鲜血溅落。小界的哭声响彻山林。“爹，

我怕……”“别怕。”苏行舟爬起，用尽灵气撑起护阵。老蒲走出雾中，手中拂尘一甩，

结界亮起。“老东西，你还活着。”蓝衫道人冷笑。“活着是为了揍你。”老蒲骂道。

灵气交击，山林震动。蓝衫道人手指一动，一道冷光穿透老蒲胸口。“徒弟，带着界走！

”“师父——！”老蒲笑了笑：“万物可炼，记得——炼心！”他背后炉火爆燃，化作巨焰，

将蓝衫道人逼退半步。雾林崩裂，烈火冲天。苏行舟抱着小界，咬牙飞掠而去。身后，

老蒲的身影在火中渐渐模糊。### 五逃出百里之外，天边仍在燃烧。苏行舟跪在地上，

浑身是血。小界躲在他怀里，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爹，我害死了师公吗？”“不是你。

”“那为什么他要我走？”“因为……你是他最想保护的火。”柳柒柒靠在树下，脸色苍白。

“蓝衫不会放弃。我们得继续走。”“去哪？”“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的世界里。

”小界抬头，泪光中闪着微光。“我能……带你们进去。”苏行舟与柳柒柒对视一眼，点头。

“那就进去。”下一刻，他们脚下光芒升起，天地翻转。灵气如潮，万物重组。

他们消失在山林，只留下一炉余烬。那是老蒲的火，依旧在燃。

---第三章 · 逃离丹宗天地忽暗又明。脚下草地像从水底升起的绿影，

风穿过叶脉发出细小声响。远处有一条银线般的河从山腰绕过，

河水里倒映着一轮不太真实的日月。天空比现实低，云像被温柔地拧过，软成一团团。

“这里是……”柳柒柒环顾四周，握剑的指节仍紧，“你的葫芦里。”苏行舟点点头，

心还悬着。他把小界轻轻放在地上。那孩子模样的灵影踉跄两步，抬头看他，

像真的害怕会被责怪，眼里湿漉漉。“爹，我能把门关上。外面看不到我们。

”小界用力吸气，一圈无形的涟漪从他胸前荡开，四周景物随之微晃，

仿佛敲了一记钟——外界的动静顿时像被隔了一层厚毯：风的边缘变钝，鸟鸣缩成一细丝，

连心跳都被揉得更安静。“先疗伤。”苏行舟咬牙稳住灵火，将碎裂的护阵意念收回体内，

扶柳柒柒坐下。她胸口的血已止，脸仍白得惊人。“我能自己来。”她把他的手推开，

又停住，“……你别乱碰，炉火气息不稳，会引燃我的经络。”苏行舟愣了愣，

抿嘴收手：“好。”小界忽然凑近，认真地伸出两根手指在柳柒柒额头一点。

一缕极细的光钻入她眉心，像是谁往静水里放了一粒盐。柳柒柒一惊，虚抬剑柄，却没刺下。

那股光是温的，不伤人，像某种很早、很柔的清晨。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背后的紧绷松了几分。“你会治伤？”苏行舟惊喜。小界摇头：“不，

我只是把我‘不痛’的一点点借给她。”柳柒柒看他一眼，唇角动了动，

终究没说出“谢”字。她侧过脸，淡淡道：“你世界里的灵，和外面的不一样。

”“它们是刚出生的。”苏行舟说，“不懂恶，也不太懂好，只会学我。

”“那你别教坏它们。”她冷冷回一句。苏行舟笑了笑，没争。笑意刚起又沉下去。

他抬头看那片矮天：师父的身影在火里模糊的刹那仍在眼前反复。胸口像被热砂填满，

又像被掏空。柳柒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垂眼开口：“我看见他最后的眼神了。

他不是叫你逃，是叫你……接火。”“我接住了吗？”苏行舟苦笑，伸出手掌，

符文一般的浅红在掌心游走，又一寸寸不听话地散掉，“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会炸炉的废物。

”“你不是。”柳柒柒语气平直，“废物不会被疯子盯上。”小界插话：“爹不是废物。

爹是我爹。”柳柒柒：“……”她偏开脸，似乎怕被这个一本正经的童言笑场。

苏行舟靠在一块温热的石头上，闭目调息，灵火在体内一圈圈铺开又收回，像潮。静下来，

他才听见更深一层的声响——不是风，不是河，是这方天地在呼吸。

呼吸里夹着杂音：某处塞住了，某处漏风，某处空得发凉。他睁眼，

对小界说：“带我去你‘肚子痛’的地方。”小界点头，伸手把两人牵起。柳柒柒要挣，

终究没甩开。三人沿河而行，过了一片透明的树林——每片叶都像薄玻璃，风一吹叮叮作响。

苏行舟伸手，小心地捧了一片叶，看见叶脉里有极微细的光点在流动，

那是世界刚学会“给自己取暖”的方式。越往前，世界越像未完工的工地：山停在半腰，

河在半天断了一截，被小界用几道光随手“缝”住；一片原野上长着半截房子的影子，

看着像谁想造房，又忘了怎么做梁。空气中还飘荡着难以命名的新鲜气味，像未命名的果子。

“就是这里。”小界指向前方。天地在这处骤然变冷，仿佛有人把光掐了一下。

一团漩涡静静悬着，黑得看不见边缘。它没有风，没有声，像一口不肯发声的井，

把四周悄悄拉扯成向内陷的弧线。河水到了漩涡边缘凭空折回，像记起什么，匆忙绕开。

苏行舟走近，臂上汗毛立起。他不是没见过灵气逆流，

但这种静得可怕、冷得发疼的“缺口”，更像是从“法则”上裂了道缝。

“外面有人看你时留下的刺。”柳柒柒拧眉，“蓝衫的标记。”苏行舟不说话，伸手靠近。

掌心火息刚探出去，漩涡边缘忽然生出无数极细的黑丝，像饿极了的口，倏地裹住那一丝火，

往里一拽。“行舟！”柳柒柒惊呼要上来，苏行舟却先定住。他把火势收成一滴，打入丹田，

开口道：“别救我。我试试能不能‘补’它。”“你拿什么补？拿命？”柳柒柒冷声。

苏行舟盯着那一点黑，声音很低：“拿失败。”柳柒柒一顿。苏行舟咬牙，

双手在胸前缓缓相叠。炉火符在指尖一枚枚亮起，又一枚枚归于暗。每一枚暗去，

捻起——火候略偏、药引走丢、炉壁裂、灵气逆、夜半熄火……他把它们一张张从心里翻出，

像把一捧捧沙倒进一个漏水的缝里。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那些失败本来只是在他身上留下笑话与赔偿单，如今却成了有重量的东西，

能一粒一粒填进黑的空洞。黑丝扯住他的火，逆着他的意志拉，

他就以失败的“温度”顶上去：当年火候高了半寸，这次就让火低半寸；当年药性冲突，

这次就让他们握手言和。失败被重新排列，像烂线被重穿；混乱的火势被他一点点驯服，

像教一群恶童排队。柳柒柒看着他，眼里的锐意慢慢换成某种不可言说的亮。

她忽然意识到：他这三年白被嘲笑了。别人看他是一百次炸炉，

他自己把这“一百次”炼成了一门火候。别人学的是“成”，他学的是“错”，

而“错”有时候是更精确的路。漩涡边缘的黑丝一根根软下去，像被喂饱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