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猜一动物

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意。

青石板路被连绵的雨丝浸得发亮，倒映着沿街商铺昏黄的灯笼光晕，像是打翻了的砚台，在湿漉漉的街巷里晕开一片片墨色。傍晚时分，雨势渐急，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搅得人心烦意乱。

“吱呀”一声，位于巷子深处的“竹烟馆”推开了一扇雕花木门。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收起油纸伞，抖落肩头的水珠，快步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眼下的乌青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的焦灼。

这男子便是墨长留，三个月前经人引荐，成为了女侦探水竹烟的助手。

竹烟馆并非寻常茶馆，前厅摆着几张梨花木桌椅，供来客歇脚等候，后堂则是水竹烟的办公与居住之地。此时前厅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铜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窗外的雨气，形成一种独特的清冷味道。

墨长留刚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就听见后堂传来一阵清脆的“笃笃”声，那是水竹烟敲击烟斗的声音。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轻步走了过去。

后堂的陈设简洁雅致，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占据了屋子的中央，桌上铺着一张摊开的旧地图，旁边放着一盏青釉台灯，灯光柔和地洒在桌前那个女子的身上。

女子便是水竹烟。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支玉簪固定着，露出光洁的脖颈。她的容貌算不上绝美，却自有一种清冷脱俗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此刻，她正低着头，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支玛瑙烟斗，动作缓慢而优雅。

“先生，有客人。”墨长留轻声说道。他习惯性地称水竹烟为“先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智慧与能力远超常人，更因为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她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水竹烟抬起头，目光落在墨长留身上，淡淡问道：“什么人？”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的泉水，带着一丝穿透力。

“是一位姓沈的老爷，说有急事求见，神色很是慌张。”墨长留回答道，“我见雨下得大，已经让他在前厅等候了。”

水竹烟点了点头，将擦好的烟斗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带他进来吧。”

墨长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位沈老爷穿着一身昂贵的绸缎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只是他此刻面色惨白，眼神惶恐，双手不停地搓着，脚步也有些虚浮，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沈老爷，请坐。”水竹烟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语气平静无波。

沈老爷颤抖着坐下，目光不安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水竹烟的脸上，嘴唇哆嗦着说道：“水……水先生，您可得救救我啊！”

水竹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她知道，越是慌张的人，越需要时间平复情绪，急于追问反而会让对方语无伦次。

墨长留很有默契地给沈老爷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沈老爷，先喝口茶，慢慢说。”

沈老爷接过茶杯，双手依旧在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出来，烫得他手指一缩，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稳住，喝了一口热茶，似乎终于积攒了一些勇气，抬起头，眼神惊恐地说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家里闹鬼了！”

“闹鬼？”墨长留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然。他跟着水竹烟办过不少案子，所谓的“闹鬼”，十有八九都是人为。

水竹烟却依旧神色平静，她微微前倾身体，追问道：“具体说说。”

沈老爷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沈老爷名叫沈会山，是城里有名的富商，经营着几家绸缎庄和当铺，家底殷实。他家住在城南的沈府，是一座占地颇广的老宅，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昨天晚上，沈会山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在书房处理账目到深夜。大约是凌晨时分，他正准备起身回房休息，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头皮发麻。”沈会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我一开始以为是听错了，可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沈会山胆子不算小，他拿起桌上的油灯，壮着胆子走出书房，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天上的残月透过云层，洒下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而那奇怪的声音，正是从老槐树下传来的。

沈会山拿着油灯，一步步靠近老槐树。就在他离老槐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看到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那个人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长发披肩，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像是没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我！”沈会山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油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熄灭了。然后，那个人影突然飘了起来，朝着我这边飘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回了书房，锁上了门，一晚上都不敢出来！”

说到这里，沈会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显然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恐怖场景。

墨长留听完，皱着眉头说道：“沈老爷，您会不会是眼花了？或者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沈会山激动地说道，“我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今天早上我让人去院子里查看，发现老槐树下有一串脚印！那脚印很奇怪，不像是人的脚印，反而像是……像是鸟的脚印，但是比普通鸟的脚印大得多！”

水竹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问道：“脚印还在吗？”

“在！我已经让人用东西盖起来了，不准任何人碰！”沈会山连忙说道。

水竹烟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脚印，还有其他异常吗？”

沈会山想了想，说道：“对了，我今天早上发现，我书房里的一个青花瓷瓶不见了！那个瓷瓶是我上个月花重金从一个古董商手里买来的，价值连城！我怀疑……我怀疑是那个鬼偷走的！”

“青花瓷瓶不见了？”墨长留一愣，这就有意思了。如果只是闹鬼，或许还能用幻觉来解释，但失窃的青花瓷瓶，却说明这件事情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人为的阴谋。

水竹烟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玛瑙烟斗，塞进嘴里，却没有点燃。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对沈会山说道：“沈老爷，带我去沈府看看。”

沈会山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好好好！水先生，您现在就跟我走吗？”

“嗯。”水竹烟点了点头，对墨长留说道，“长留，准备一下，我们去沈府。”

墨长留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墙角，拿起一把油纸伞和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装着放大镜、卷尺、镊子等勘察现场需要用到的工具，这些都是他跟着水竹烟办案以来，逐渐积累起来的。

三人走出竹烟馆，沈会山早已准备好了马车。马车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疾驰，溅起一片片水花。墨长留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充满了疑惑。

“先生，您觉得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墨长留忍不住问道。

水竹烟靠在马车的座椅上，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墨长留的问话，她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几点可以肯定。第一，所谓的‘鬼’，绝对是人装的。第二，青花瓷瓶的失窃，和这个‘鬼’脱不了关系。第三，沈府里，一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墨长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觉得，装鬼的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偷那个青花瓷瓶吗？”

水竹烟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为了偷青花瓷瓶，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装神弄鬼，制造恐慌，往往是为了掩盖其他的事情。或许，青花瓷瓶的失窃，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墨长留有些不解，“那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水竹烟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说道：“到了沈府，一切自然会有答案。”

墨长留知道水竹烟的脾气，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再追问也没用。他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地等待着到达沈府。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城南的沈府。沈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神色紧张的家丁。看到沈会山的马车，家丁连忙打开大门，迎了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家丁恭敬地说道，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水竹烟和墨长留。

沈会山点了点头，对着家丁说道：“这两位是水先生和墨先生，是我请来查案的，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听从水先生的吩咐！”

家丁连忙应道：“是，老爷！”

水竹烟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看沈府的大门。沈府的大门是用厚重的红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气派非凡。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沈府”两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是，这座气派的老宅，在连绵的雨丝笼罩下，却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水竹烟收回目光，对沈会山说道：“先带我们去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看。”

“好！”沈会山连忙点头，领着水竹烟和墨长留走进了沈府。

沈府的院子很大，中间是一个天井，四周是回廊。天井里种着一些花草树木，只是因为连日下雨，显得有些凋零。院子的西北角，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即使在雨天，也遮挡了大片的天空。

老槐树下，果然有几个家丁守着，地上用一块白布盖着。

“水先生，就是这里了。”沈会山指着老槐树下说道。

水竹烟走了过去，示意家丁掀开白布。家丁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

白布下面，是一片湿润的泥土。泥土上，果然有一串奇怪的脚印。

墨长留连忙拿出放大镜，蹲下身仔细观察起来。水竹烟也蹲了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脚印。

这串脚印确实很奇怪，形状像是鸟的爪子，有三个趾头，趾头前端很尖锐，像是钩子一样。脚印的大小比普通的鸡脚印要大上好几倍，大约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脚印从老槐树的根部延伸出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然后在书房门口消失了。

“先生，您看这脚印。”墨长留指着脚印对水竹烟说道，“确实不像是人的脚印，倒像是某种大型鸟类的脚印。可是，这么大的鸟类，怎么可能出现在沈府的院子里？而且，脚印是朝着书房方向去的，说明装鬼的人，很可能是从老槐树上下来，然后进入书房偷了青花瓷瓶。”

水竹烟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脚印周围的泥土。泥土很湿润，脚印的轮廓很清晰，说明留下脚印的时间并不长，应该就是昨天晚上。

她又站起身，抬头看了看老槐树的树干。树干很高，枝桠纵横交错，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她的目光在树枝间仔细搜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她指着那根树枝，对墨长留说道：“长留，你看那里。”

墨长留顺着水竹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根树枝上，有一块苔藓被蹭掉了，露出了里面的树干。而且，树干上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划痕。

“先生，这难道是……”墨长留眼睛一亮。

水竹烟点了点头：“看来，昨晚有人爬上了这棵老槐树，然后从树上下来，装成‘鬼’的样子，吓唬沈老爷。那些划痕，应该是他攀爬树枝时留下的。”

沈会山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原……原来是人装的？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偷我的青花瓷瓶？”

水竹烟没有回答沈会山的问题，她转身对墨长留说道：“长留，测量一下脚印的尺寸，然后取一些泥土样本。另外，仔细检查一下老槐树的树干和树枝，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好的，先生。”墨长留应了一声，从工具箱里拿出卷尺和小铲子，开始忙碌起来。

水竹烟则走到沈会山身边，问道：“沈老爷，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与你有利益冲突？”

沈会山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做生意这么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可是，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倒也没有。至于利益冲突，最近倒是有一件事。”

“哦？什么事？”水竹烟追问道。

“是关于城西的一块地皮。”沈会山说道，“我和城里的另一个富商，姓周的，都想拿下那块地皮。那块地皮位置很好，用来盖商铺很合适。我们两个人竞争得很激烈，已经好几次在公开场合发生过争执了。会不会是他……”

水竹烟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这个周老板，叫什么名字？他的底细你了解吗？”

“他叫周大海，是最近几年才发家的，据说做的是药材生意。”沈会山说道，“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为人很精明，也很霸道。为了拿下那块地皮，他已经好几次威胁过我了。”

水竹烟又问道：“除了周大海，还有其他人吗？比如你的家人，或者府里的下人？”

沈会山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水竹烟会问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家人……应该不会吧。我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儿子还小，只有十岁。府里的下人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人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水竹烟没有再追问，她知道，很多时候，最亲近的人，往往最容易被忽视，也最有可能隐藏着秘密。

就在这时，墨长留站起身，对水竹烟说道：“先生，脚印的尺寸已经测量好了，大约有十五厘米长。泥土样本也取好了。另外，我在老槐树的树枝上，发现了一些纤维。”

墨长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水竹烟。水竹烟打开纸包，里面是几根白色的纤维，看起来像是丝绸的材质。

“丝绸？”水竹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昨晚沈老爷说，那个‘鬼’穿着白色的衣服。难道，这些纤维就是从那件白色衣服上掉下来的？”

墨长留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而且，这种丝绸的质地很细腻，应该是上等的丝绸。”

水竹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老槐树下的脚印，然后对沈会山说道：“沈老爷，带我们去你的书房看看。”

“好！”沈会山连忙应道，领着水竹烟和墨长留朝着书房走去。

沈会山的书房位于沈府的东侧，是一座独立的小院。书房的门是木制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沈会山推开房门，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陈设很豪华，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古董，书桌是用珍贵的紫檀木制成的，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账目。只是，此刻书房里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沈会山昨晚匆忙跑出去时，留下的痕迹。

水竹烟的目光在书房里仔细搜索着，她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账目，又打开抽屉，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物品。然后，她走到书架前，仔细观察着书架上的古董。

“沈老爷，那个失窃的青花瓷瓶，原来放在哪里？”水竹烟问道。

沈会山指着书架的顶层，说道：“就在那里。那个青花瓷瓶很高，有将近一米高，放在书架的顶层，很显眼。”

水竹烟抬头看了看书架的顶层，确实有一个空位，大小和沈会山描述的青花瓷瓶差不多。她又看了看书房的窗户，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有一些泥土的痕迹。

“昨晚你跑回书房后，有没有锁窗户？”水竹烟问道。

沈会山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锁门了，哪里还顾得上窗户。”

水竹烟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伸出头看了看窗外。窗外是一片空地，种着一些花草。她又看了看窗台，窗台上的泥土痕迹和老槐树下的泥土很相似。

“看来，那个装鬼的人，在吓唬你之后，就从窗户进入了书房，偷走了青花瓷瓶，然后从窗户逃走了。”水竹烟说道。

墨长留也走到窗户边，看了看窗台上的泥土痕迹，说道：“先生，您说得对。窗台上的泥土痕迹很新鲜，应该就是昨晚留下的。而且，痕迹的形状和老槐树下的脚印有些相似，说明偷青花瓷瓶的人，就是那个装鬼的人。”

水竹烟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房的地面上。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很干净，但是在书桌和窗户之间，有几滴暗红色的斑点。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斑点。斑点很小，像是血滴。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斑点已经干涸了。

“先生，这是什么？”墨长留也注意到了那些斑点，疑惑地问道。

水竹烟没有回答，她抬头对沈会山说道：“沈老爷，昨晚你在书房里，有没有受伤？”

沈会山愣了一下，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道：“没有啊。我昨晚只是吓得跑回了书房，没有受伤啊。”

“那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墨长留皱着眉头说道，“难道是那个装鬼的人留下的？”

水竹烟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或许，他在攀爬老槐树或者窗户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留下了这些血迹。”

她站起身，对墨长留说道：“长留，取一些血迹样本。另外，仔细检查一下书房的窗户和门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好的，先生。”墨长留应了一声，开始忙碌起来。

水竹烟则走到沈会山身边，问道：“沈老爷，你再仔细想想，昨晚除了听到奇怪的声音和看到‘鬼’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听到书房里有动静？或者，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沈会山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我昨晚在书房里处理账目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路。当时我以为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有人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

水竹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样子？或者，听到他的声音？”

沈会山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去。而且，那声音很轻，很快就消失了。”

水竹烟没有再追问，她知道，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太少，想要揭开真相，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就在这时，墨长留站起身，对水竹烟说道：“先生，血迹样本已经取好了。另外，我检查了书房的窗户和门锁，没有发现被撬动的痕迹。说明那个装鬼的人，是从窗户正常进入书房的，而且他很可能有书房的钥匙，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打开了窗户。”

水竹烟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个装鬼的人，对沈府的环境很熟悉。他不仅知道沈老爷昨晚在书房，还知道青花瓷瓶放在哪里，甚至可能知道书房窗户的情况。”

她的目光落在沈会山的脸上，说道：“沈老爷，你府里的下人，有没有人知道你昨晚在书房处理账目？”

沈会山想了想，说道：“知道的人不多。只有我的管家，还有书房的小厮。”

“管家和小厮？”水竹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带我们去见见他们。”

“好！”沈会山连忙应道，领着水竹烟和墨长留走出了书房，朝着管家的住处走去。

沈府的管家姓王，名叫王德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跟着沈会山已经三十多年了，是沈府的老人，深得沈会山的信任。

王德顺的住处就在沈府的西侧，是一间不大的厢房。当沈会山领着水竹烟和墨长留走进厢房时，王德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地念着佛号，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看到沈会山进来，王德顺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老爷，您来了。”

沈会山点了点头，指着水竹烟和墨长留说道：“王管家，这两位是水先生和墨先生，是我请来查案的。他们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王德顺连忙对着水竹烟和墨长留点了点头，说道：“水先生，墨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奴一定如实回答。”

水竹烟看着王德顺，问道：“王管家，昨晚沈老爷在书房处理账目，你知道吗？”

王德顺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昨晚老爷晚饭过后，就去了书房，吩咐老奴不要让人打扰他。老奴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直到凌晨时分，听到老爷在院子里大叫，才跑出去看看情况。”

“你听到沈老爷大叫后，跑出去看到了什么？”水竹烟追问道。

王德顺回忆了一下，说道：“老奴跑出去的时候，看到老爷正从院子里朝着书房跑过来，脸色惨白，神色慌张。老奴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老爷说院子里闹鬼了。老奴当时还不信，想要去院子里看看，可是老爷说什么也不让，让老奴赶紧把书房的门关上，然后和他一起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

“你在书房门口守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水竹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