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散尽情不见梗概

我叫阿念，是望北镇最受欢迎的画画老师。没人知道，半年前，

我还是豪门总裁陆沉舟的亡妻沈知意。他恨我入骨，认定我害死他母亲，

甚至在结婚纪念日当天，为了他的白月光，停掉了我白血病弟弟的救命钱。他说：“沈知意，

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只配下地狱。”于是，我如他所愿，死了。直到今天，

他拿着我以前的照片，找到了这个小镇。隔着画室的栅栏，他看到我正笑着教孩子们调色，

阳光洒满全身。他红着眼冲进来，声音发抖地喊我“知意”。我平静地看着他，

像看一个陌生人：“先生，你认错人了。你说的沈知意，三年前就死了，还是你亲手逼的。

”1死亡计划，始于那通电话。别墅真大啊，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墙上挂的抽象画，

还是三年前我亲手画的。画架旁，散落着几张未完成的草稿，线条凌乱，

依稀能看出是连绵的远山和蜿蜒的石板路，

那是她潜意识里反复描绘的、一个模糊的南方小镇的景象。那时候，陆沉舟会从背后抱住我，

说我的色彩里有星星。现在，画蒙了层灰，像我的心。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餐桌上摆着冷掉的牛排，蜡烛烧了一半，蜡泪凝固得像丑陋的疤痕。他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眼，是李医生：沈小姐，知安的骨髓移植是最后机会，

手术费请尽快。 后面那串零，像个无底洞。我盯着那数字，指尖冰凉。知安才十九岁，

我唯一的弟弟。他躺在医院里，等着这笔钱救命。而我，

这个曾经一幅画能卖六位数的天才画家，如今连弟弟的救命钱都凑不齐，像个笑话。窗外，

不知道哪家在放烟花。砰——啪——绚烂的光炸开，映亮奢华却冰冷的客厅，

也映亮我苍白的脸。真热闹啊，可这热闹是别人的，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陆沉舟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通了。背景音嘈杂，有隐约的音乐声，

还有女人娇俏的笑，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喂？”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还有一丝醉意。

“沉舟……”我喉咙发紧，“知安的手术费……”“钱？”他打断我，冷笑一声，

那笑声像冰锥扎进我耳朵，“沈知意，你不是最会算计吗？当初能算计着嫁进陆家，

现在这点钱，自己想办法。”“我没有！你母亲的死跟我……”“闭嘴！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暴戾，“别提我妈！沈知意，你真让我恶心。”嘟——嘟——忙音响起，

干脆利落，像斩断最后的绳索，我举着手机，僵在原地。窗外的烟花还在放，一朵接一朵，

把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它们的光映在光可鉴人的落地窗上，也映出我此刻的模样。

穿着三年前他为我挑的礼服，妆容精致，却像个被遗弃在角落的玩偶。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热的，划过冰凉的皮肤。我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真没出息啊，

沈知意，他早就不是那个会为你摘星星的陆沉舟了。

从他认定是我把他母亲推下楼梯那一刻起，我们就完了。三年来的冷暴力和羞辱，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为了给知安治病，我变卖了所有能卖的画具、首饰，

低声下气求过以前的朋友。可远远不够。陆沉舟冻结了我的附属卡，

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他就是要逼我，逼我低头，逼我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或者，

逼我去死。烟花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着我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无声无息，

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绝望。这偌大的别墅，像个华丽的坟墓，埋葬了我的爱情，我的梦想，

现在，还要埋葬我弟弟的生命。我看着窗外那片虚假的热闹，心里某个地方，啪嗒一声，

碎了，彻底。2画展当晚，我穿着陆沉舟助理送来的礼服，像个精致的假人。灯火通明，

香槟塔闪着浮夸的光，人人衣香鬓影，谈笑风生，我像个局外人，游离在边缘。

直到我看见他，陆沉舟，我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搀着一个女人，林薇薇，

那个总叫他“沉舟哥哥”的女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弱不禁风地靠在他臂弯里，

陆沉舟低着头，侧脸的线条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他在听她说话，眼神专注，带着……温柔？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钝痛，我下意识想躲，转身太快，高跟鞋崴了一下，

差点摔倒，狼狈，真狼狈。我躲到巨大的装饰柱后面，呼吸不稳，柱子另一边，

是贵宾休息室，虚掩的门缝里，传出陆沉舟冰冷的声音，不是对林薇薇，是对他的助理。

“……沈知安的手术费，停掉。”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耳朵里嗡嗡作响。“陆总，

这……沈小姐弟弟那边……”“她害死我妈，”陆沉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配得到任何好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

扎进我心脏最软的地方。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三年了，他从未信过我，

他甚至……要断了我弟弟的生路。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不远处，

陆沉舟正温柔地给林薇薇披上外套。林薇薇眼角余光瞥见我苍白的脸，心中掠过一丝快意，

但当她抬头看向陆沉舟时，发现他虽对着自己微笑，眼神却有一瞬的飘忽，似乎穿过她，

望向了某个空洞的方向。这细微的走神像一根针，刺破了她的得意。不行，

沉舟哥哥的注意力只能在我身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陆沉舟的衣袖，

脸上笑容却愈发甜美无害。画面刺眼得让我想吐。一个疯狂的念头，

像藤蔓一样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疯长出来：彻底消失，让他以为我死了。只有这样，

知安才能拿到钱活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画展安保有交接的空隙，

展厅后方通往货运通道的侧门，今天会临时打开。我深吸一口气，扯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

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用力擦掉嘴上的口红。华丽的礼服拖累着我，但我走得很快，很坚定，

走向那扇通往未知的门。身后，是陆沉舟虚伪的世界，是埋葬了我七年青春和爱情的坟墓。

前方，是黑暗，也是……自由。3沈知意失踪了，就在陆氏集团慈善画展的当晚，

消息像病毒一样炸开。上流社会的谈资，财经版的花边，社会版的悬案，现场一片混乱，

警方拉起了警戒线，闪光灯咔嚓作响。偏僻的货运通道口，只找到她随身的真丝方巾，

沾满了灰尘，像一只垂死的蝴蝶，还有一只断了跟的CL红底鞋，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刺眼的红，像血。最关键的那个监控探头，好巧不巧，偏偏在那关键的十分钟，失灵了。

所有的痕迹，到这里，戛然而止，警方初步判断，是绑架，大概率已经撕票。

陆沉舟接到电话时，正在会议室里发火，一个十几亿的项目出了纰漏。

陆沉舟听着助理颤抖的汇报。 “陆总……夫人她……出事了……”陆沉舟第一反应，

竟然是解脱，那个让他恨了三年，也困扰了三年的女人，终于消失了，

再也不用面对她那双沉默的眼睛，再也不用想起母亲坠楼的那个下午。

可这解脱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一捏，钝痛，

密密麻麻，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陆沉舟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额角渗出冷汗。“找！

” 陆沉舟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嘶哑。 “给我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薇薇跌跌撞撞地冲进他的办公室，妆容精致的小脸吓得煞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沉舟哥哥！怎么会这样……” 林薇薇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

“知意姐姐她……是不是因为太内疚了……”林薇薇抽噎着。

“我听说……她之前好像动过公司的款子……” “会不会是……事情败露，

所以……”林薇薇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畏罪自杀，或者卷款潜逃。

陆沉舟猛地推开她，眼神骇人。“闭嘴！” 他死死盯着她。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林薇薇被他吓得一哆嗦，委屈地扁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陆沉舟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他命令手下动用所有关系网，黑白两道，不惜一切代价，查车辆，查出入境记录，

查她所有可能联系的人。回报一次次传来，没有勒索电话，没有可疑车辆进出记录，

我身份证名下所有银行卡没有大额变动，机场、火车站没有任何我的踪迹，我就好像，

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的线索，

都冰冷地指向同一个结论—— 沈知意，已遭遇不测。陆沉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着他铁青的侧脸，怀里似乎还残留着林薇薇虚假的香水味，

而那个真正属于这个家的女主人，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陆沉舟心里那个空洞，

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陆沉舟忽然想起，三年前，母亲葬礼后的那个晚上，

沈知意也是这么站在窗前，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陆沉舟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是…… “你怎么还不去死？”现在，我可能真的死了。陆沉舟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只有一种灭顶的，令人窒息的空虚。4头七，烧纸的味道弥漫在别墅里，呛人。

陆沉舟坐在沙发上，领带扯得歪斜，眼前是沈知意放大的黑白照片，笑得温婉。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笑容里藏着那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烦躁，他起身想倒杯酒。

手机响了，医院打来的，他皱眉接起。“陆先生吗？通知您一下，

沈知安患者的骨髓移植手术，今天上午已经成功完成了。”陆沉舟愣住。“手术？

什么时候安排的？钱……”“是一位匿名捐助者支付的全部费用，捐献者信息保密。

手术很成功，患者目前情况稳定。”匿名……捐助？陆沉舟的耳朵嗡嗡作响。

“哪位匿名捐助者？”他声音干涩。“对不起，陆先生，对方要求保密，我们无权透露。

”电话挂了，忙音，像锤子砸在陆沉舟心上。他猛地想起，沈知意死前最后那通电话。

她颤抖着声音求他，求他给知安手术费，他当时说了什么？“你不配得到任何好报。

”匿名捐助……沈知意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弟弟。为了给知安治病，

她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包括她视若生命的画具。如果她真的像林薇薇说的那样，自私，

恶毒，卷款潜逃，那她为什么要在死前，安排好这一切？用这种不留姓名的方式？

逻辑的链条，在这里，咔嚓一声，断了。林薇薇穿着素白的裙子，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眼睛红肿。“沉舟哥哥，喝点水吧……你别太难过，

知意姐姐她……或许这样也是一种解脱……”解脱？陆沉舟抬头，死死盯着她，第一次，

用这种审视的目光。林薇薇被他看得发毛。“沉舟哥哥……你怎么了？”“匿名捐助的事，

你知道吗？”陆沉舟声音低沉。林薇薇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我听说了……可能是知意姐姐以前的朋友吧？她人缘其实……挺好的。”人缘好？

陆沉舟想起这三年，沈知意几乎没有任何社交，除了医院，就是把自己关在家里画画，

她哪来的朋友？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还匿名？“她临走前，有没有联系过你？

”陆沉舟又问。“没有！绝对没有！”林薇薇急忙否认，声音有些尖利，

带着被质疑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沉舟哥哥，你怀疑我？

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突然哽咽，泪水涟涟，

“不都是因为太在乎你，太怕失去你吗？你知道的，

我家里……我不能再被抛弃一次了……” 她巧妙地暗示着自身家族的困境和脆弱。

陆沉舟没再说话，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沈知意最后看他的眼神，绝望，死寂，

还有……一种他当时读不懂的决绝。如果……如果她不是畏罪自杀，也不是卷款潜逃，

那她为什么要死？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难道她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他猛地站起来，吓了林薇薇一跳。“查！”他对闻声进来的助理低吼，眼睛布满血丝。

“给我重新查！从她失踪前一周，不，前一个月开始查！她见过什么人，打过什么电话，

银行流水，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助理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到，连忙点头。

林薇薇站在一旁，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陆沉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心里翻江倒海，沈知意，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这看似懦弱的逃离背后，

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这笔匿名的生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他被恨意蒙蔽的理智，

也打碎了林薇薇精心编织的谎言。故事的走向，从这一刻起，彻底偏离了轨道。5望北镇，

名字挺好，像是盼着什么，又像是告别什么。我提着简单的行李，一个帆布包，

装着我全部的家当，几件换洗衣服，一套快用秃的画笔，还有一张崭新的身份证。

上面的名字是，阿念，照片上的女人，眼神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跟我，

一点也不像。镇尾有间旧屋，带个小院，房东是个寡言的老人，没问我来处，

只收了三个月房租，把钥匙递给我。“院子里的井，还能用。”他说。我点点头。“谢谢。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的青石板路和白墙黛瓦，有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这里，竟像极了那些被她揉皱又抚平的草稿上的模样。 是巧合，还是命运在绝境中，

终于为她撕开了一道通往生路的光？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香水与奢靡，

只有阳光、尘土和植物生长的味道。这一刻，逃亡路上的惊惶似乎稍稍安定。

陈老师是第三天找上门的，镇上美术培训机构的负责人，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笑容很暖。

“听说新来了个姑娘，会画画？”她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一篮子青菜。“自家种的，

不值钱。”她说。我请她进屋，倒了杯白开水，她看着我院子里晾着的几件素色衣服，

又看了看我放在窗台上的画板，上面有张随手涂鸦的望北镇街景。“画得真好。

”她眼睛亮了一下。“有没有兴趣来画室帮帮忙？教孩子们。”她顿了顿。“兼职的，

按课时算钱。”我沉默了一下，教孩子画画，我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我……试试吧。

”我说。陈老师笑开了。“太好了！明天就来！孩子们肯定喜欢你！”她风风火火地走了，

留下那篮子水灵灵的青菜，我拿起一根黄瓜，上面还带着刺，很新鲜，像这里的生活。

我开始适应望北镇的节奏，很慢，很踏实，早上六点，跟着镇上的老人去菜市场，

学着讨价还价。“阿婆，这番茄便宜点嘛。”“阿念啊，你这姑娘，好吧好吧，

给你算便宜点。”中午，在画室教孩子们调颜色，小手抓着画笔，

涂出歪歪扭扭的太阳和房子。他们的笑声，很纯粹。下午，回到我的小院，打扫，做饭，

或者只是坐着，看井沿的青苔，看天空流云。偶尔，会想起那个名字，沈知意，

像上辈子的事，模糊，又不真切。望北镇的生活缓慢而踏实。我开始用阿念的方式说话，

微笑。这里很好，安静，适合遗忘，也适合……重新开始。直到三天后，我去菜市场，

在攒动的人头里，瞥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生面孔。他们与周遭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我三年前在陆氏慈善晚宴上的照片。我心猛地一沉，

指甲掐进掌心。陆沉舟的网，已经撒得这么远，这么快就触碰到这片净土了吗？

我将这份不安压下。几天后的傍晚，陈老师收拾画具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随口道：“阿念，今天听镇上杂货店的刘嫂说，前两天有个开黑色豪车的外地人，

在打听咱们镇上新来的画画老师……你说怪不怪的？”我拿着画笔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颜料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阴霾。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声应了句：“是吗？

可能只是路过好奇吧。”心里那根弦，却再次绷紧。这不是好奇，是追猎开始的信号。

几天后的傍晚，院子门被轻轻叩响。 我打开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

手里拎着一盒药，旁边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约莫六岁，眼睛像黑葡萄，

怯生生往他身后躲。“我是镇卫生所的林砚。”他声音不高，像温水淌过石缝，

“听说新来了位画画老师，姓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窗台上那张望北街景的速写，

眼神微动。 “我女儿朵朵……和你画室那个孩子同名。她妈妈走后，她也不太说话。

” 他把药盒递过来：“退烧的，镇上最近换季，容易着凉。”我接过，

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指节。 “谢谢林医生。”他没多留，只轻轻点头，牵着女儿转身。

那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挣脱父亲的手，跑到院角那丛野蔷薇前，

踮脚摘下一朵粉白的花，小跑回来，塞进我手里。“给……阿念老师。” 她说完就跑，

像只受惊的小鹿，钻进父亲的影子里。林砚没解释，只是极轻地笑了笑——那是我到望北后，

见过最不带目的的笑。我低头看着掌心那朵颤巍巍的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忽然觉得，

这小镇，比我想象中……更柔软一点。6一个月了，沈知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方那边毫无进展。“大概率是绑架撕票，陆总，节哀。”节哀？

陆沉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璀璨得像假的，他节不了哀，心里那个洞，

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想起那笔匿名的手术费，像根刺，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咽不下去。沈知意，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转身，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

取出母亲坠楼案的卷宗，厚厚一沓。他以前从不细看，因为认定了凶手就是沈知意，

林薇薇哭诉的证词，母亲临死前抓着沈知意袖口的画面，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看的？

但现在，他必须看，一页一页，翻得很慢，医疗记录，现场照片，证人陈述，字迹模糊，

照片泛黄，像在嘲笑他的愚蠢。突然，他的手指停在母亲日常用药的记录单上，

一种治疗高血压和轻微心律不齐的药，服用记录，在母亲去世前两周，有明显的涂改痕迹，

剂量被加重了。笔迹……有点眼熟，不是主治医生的，也不是沈知意的。沈知意写字很秀气，

这个字迹，故作端正，却透着一股刻意，像林薇薇平时写的便签。他的心猛地一沉，不，

不可能，薇薇那么单纯，她怎么会……他抓起电话，打给助理，声音冷得能结冰。

“给我查一个人。我妈当年的特护，姓王那个。立刻找到她。我要见她。现在。

”两个小时后，城郊一家破旧的茶馆包间，王护工坐在对面，手指绞在一起，脸色惨白。

“陆……陆先生……事情都过去三年了……”陆沉舟没说话，只是把一张支票推过去，

数额足够她全家移民，然后又放下一支录音笔。“选一个。”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王护工看着支票，又看看录音笔，浑身发抖。

“是……是林小姐……”她终于崩溃，眼泪鼻涕一起流。

“她给了我钱……让我把老太太的药换成一种……会让人头晕，

想让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一点……好让她有理由多去陪陪……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出人命啊！

”陆沉舟听着，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理智上，

他想起林薇薇每次提到母亲时那哀戚的眼神，想起她无意间透露沈知意对母亲的不耐烦，

想起她好心提醒他注意沈知意和某个医生的密切往来。全是戏，精心编排的戏，而他，

是台下最投入的那个观众。蠢货，他才是那个最大的蠢货！悔恨，

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窒息般的痛，还有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沈知意……那个被他冤枉了三年，折磨了三年的女人，她当时……该有多绝望？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王护工吓得缩成一团。“今天的事，

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俯身，盯着她，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知道后果。”离开茶馆，

夜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他没有回那座空荡得令人窒息的别墅，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司。

凌晨的陆氏大厦，只有他的办公室亮着灯。“通知下去，半小时后，紧急会议。

”他对连夜被召来的助理下令，声音因极度压抑而嘶哑。

墙上迅速挂满了地图与沈知意的资料照片。“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悬赏，提高额度。

重点排查环境安静、有艺术氛围的小镇，尤其是……南方。”一张无形的巨网，

在他被悔恨啃噬的理智驱动下，迅疾无比地撒向全国。与此同时，

林薇薇坐在豪宅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娇美的脸。手却在发抖，她感觉到了，

陆沉舟的变化，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有温度，只有审视，和冰冷的怀疑。

他不再接她温存的电话，不再回应她精心准备的晚餐邀请，他所有的精力，

都投入到了寻找那个贱人身上！恐慌，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她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沈知意被找到，如果真相大白……她打了个寒颤，不，绝不可以！她拿起手机，

拨通一个号码，声音甜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哥，帮我个忙嘛……”“对，

就是陆总那边……他最近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呀？”“没什么，

就是关心一下……”她动用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所有人脉，撒娇，许诺，

甚至暗示某些特殊的回报，目的只有一个——干扰陆沉舟的调查，制造烟雾弹，把水搅浑。

同时，她开始悄悄转移资产，联系境外的关系，给自己准备后路，

她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蜘蛛，疯狂地修补着即将破裂的网，并寻找着机会，

给予猎物致命一击。最好，是让沈知意这个名字，彻底臭掉，死无对证。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看不见的战线展开，一边是铺天盖地的搜寻，一边是处心积虑的阻挠。而风暴的中心，

那个叫望北的小镇。此刻，阳光正好，阿念刚送走最后一个学画的孩子。拿起扫帚，

轻轻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7望北镇的天，蓝得透明，

像水洗过的玻璃。画室在老街尽头，青石板路，斑驳的木门，孩子们的笑声，

像撒了一地的银铃。但净土底下，总有虫子，赵老四，镇上的地头蛇，肥头大耳，

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看中了老街这块肥肉，想改成农家乐。陈老师的画室，挡了他的财路。

这几天，总有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在画室门口晃荡，吐痰，吹口哨，吓唬孩子。

陈老师愁眉苦脸。 “阿念，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她声音发抖。我摇摇头。

“哪儿都一样。”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孩子们在院子里画向日葵。几个混混又来了，

领头的黄毛，一脚踹开篱笆门。“画个屁！都给老子滚！” 他吼着，唾沫星子乱飞。

孩子们吓得往我身后躲，小手抓着我的衣角，发抖。陈老师脸都白了，想上前理论，

被我拉住，我走过去，挡在孩子们前面。“有事？”我问，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

黄毛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这地方，我们四哥看上了！” 他梗着脖子。

“识相的赶紧搬！不然……”“不然怎样？”我打断他。 “动手？还是天天来闹？

”我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闪。“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我一字一句。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最少拘留五天，罚款五百。”黄毛眨眨眼，有点懵，

他身后一个小弟凑过来。 “哥，她好像懂法……”我趁热打铁。“我表哥在县里报社。

”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正好跑政法口。要不要我请他过来，做个专题报道？

”我拿出手机，假装要拨号。“标题就叫……《地头蛇强占老街，留守儿童无处学画》？

”我顿了顿，看着黄毛发青的脸。“现在扫黑除恶，风头正紧。”我压低声音。“你猜，

是你们四哥先弄死我，还是警察先请他去喝茶？”黄毛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他看看我，

又看看我身后吓得发抖的孩子们。“妈的……晦气！” 他骂了一句，挥挥手。 “走！

”一群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篱笆门晃悠着，像在嘲笑。

陈老师长舒一口气，抓住我的手。 “阿念……你……你太厉害了！”她的手心，全是汗，

我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蹲下，摸摸孩子们的头。“没事了。” 我说。 “坏人被打跑了。

”一个小女孩扑进我怀里。 “阿念老师，你好勇敢！”我抱着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

心里却有点发冷，我知道，赵老四不会这么算了，今天只是试探，下次，可能就是真刀真枪。

这小镇，看似平静，底下也是暗流涌动，想彻底安宁，没那么容易。陈老师看着我，

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丝……探究。“阿念，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 她轻声问。我垂下眼睛，整理着被孩子们碰歪的画架。“以前啊……” 我笑了笑。

“就是个画画的。”阳光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有些过去，就像这影子，

甩不掉，也藏不住。8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活色生香。我提着竹篮，买了两根黄瓜，

一把小青菜，卖豆腐的阿婆非要塞给我一块热乎的豆干。“阿念，太瘦了，多吃点！

” 她嗓门洪亮。我笑着道谢，低头掏钱的功夫，眼角余光瞥见市场入口进来两个人。

生面孔，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皮鞋上沾着尘土，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正挨个问摊主。距离有点远，但我还是看清了，照片上，是沈知意，长发微卷，妆容精致，

穿着露肩礼服。 背景是某个慈善晚宴的霓虹光影，那是我，三年前的我。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停了半拍。我立刻压低帽檐，把脸藏在阴影里，

篮子里的菜差点掉出来。不能慌，阿念，稳住。我转身，假装蹲下系鞋带，

用眼角的余光锁定他们的动向，他们问到了卖鱼的老张头，老张头眯着眼看了半天，摇摇头。

我松了口气，老张头眼神不好，但他们没放弃，又走向卖辣椒的李婶，李婶嗓门大，

爱凑热闹，不行，不能待了。我提起篮子，不动声色地退进身后狭窄的巷弄。这条巷子，

七拐八绕，通向后山，只有本地人才清楚。我走得飞快，心跳得像打鼓，竹篮磕在腿上，

生疼，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是巧合？还是……陆沉舟的网，已经撒得这么大了？那张照片，

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提醒我，沈知意的过去，阴魂不散。我直接去了画室，

陈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调颜料。“陈老师。” 我声音有点哑。她回头，看到我苍白的脸，

吓了一跳。“阿念？你怎么了？”“市场里……来了两个生人。”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编造着半真半假的谎言。 “拿着我以前的照片……可能是我老家那边的……债主。

”我垂下眼睛。 “我……我想避一避。”陈老师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她拍拍我的肩膀，

眼神温暖而坚定。“别怕。” 她说。 “你就住画室阁楼。” “我让街坊们都留点心。

” “咱们望北镇虽小，但也不是外人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她当即拿出手机，

在镇里的微信群发了消息。“各位邻里，最近有生人打听事，多留个心眼，别乱说话。

”镇民们回复得很快。“收到！” “放心陈老师！” “谁敢来找阿念老师麻烦，

先过我们这关！”一种久违的暖流，涌上心头。下午，那两个男人果然在镇上转悠。

他们问小卖部的王大爷，王大爷装耳背。 “啊？你说啥？照片？看不清咯！

”他们问在河边洗衣服的刘嫂，刘嫂手一挥。 “没见过！我们这只有阿念老师！

什么沈知意，不认识！”他们像无头苍蝇，被镇民们用淳朴的排外和故意的误导，

耍得团团转。最终，一无所获，悻悻离开。我躲在阁楼的小窗后，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尘土里。手心，全是冷汗，这次是躲过了，下次呢？陆沉舟，你果然，

不肯放过我。这短暂的平静，像偷来的时光，还能维持多久？阁楼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旧窗棂的声音，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沈知意，你真是…… 阴魂不散。

9画室来了个新孩子，叫朵朵，六岁，瘦得像根豆芽菜。 陈老师提前跟我打过招呼。

“父母闹离婚，都不要她，暂时跟着外婆。” “孩子……有点不爱说话。

”何止是不爱说话，朵朵来画室第一天，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头埋得低低的，谁靠近，

她就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麻雀，其他孩子想拉她一起玩，她尖叫，把蜡笔扔得到处都是。

陈老师没办法，看着我。“阿念，要不……你试试？” 我点点头。我没急着让她画画，

也没逼她说话。 我只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自己摊开画纸，调颜色，

画窗外的石榴树，红的果，绿的叶，金的阳光，我画得很慢，很仔细，偶尔，

用眼角余光瞥她。 她起初一动不动，后来，悄悄抬起一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睛，

从胳膊缝里偷看我，看我怎样把红色和黄色混在一起，变成暖暖的橙色，

看我怎样用蓝色和白色，调出天空的颜色。第三天，我放了一叠白纸在她脚边，

还有一盒崭新的油画棒。 我没说话，她自己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伸出细细的手指，

碰了碰那支最红的蜡笔，像碰什么宝贝。第四天，她面前的白纸上，

多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红色线条，像一团火，又像一颗挣扎的心，我心脏缩了一下。 第五天，

线条里多了点绿色，歪歪扭扭的，像棵小草，她在尝试。我每天陪着她，不说话，只画画，

有时画树，有时画花，有时画小镇的石板路。 她也画，画得更乱了，但颜色渐渐多了起来，

从只有刺眼的红，到有了温柔的粉，宁静的蓝，明亮的黄。她的画里，开始有了形状，

虽然还是看不懂，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舒展，像冻土下的种子，遇到了春风。

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我把画架搬到院子里，孩子们在画向日葵，朵朵也坐在小马扎上，

面前摊开一张大大的纸。 她涂了很久，最后，她举起画，跑到我面前，

小脸因为激动有点红。画上，是用棕色蜡笔画的两个简单人影，大手牵着小手，

站在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田里，背景是蓝得透明的天。 她指着那个小人，又指指自己，

然后，指着那个大人，抬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小，像蚊子叫，但我听清了。

她说：“这是阿念老师。”“和……我。”那一刻，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曾经充满恐惧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映着阳光和我自己的影子。

心里某个坚硬冰冷的地方，咔嚓一声，碎了，化了。 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冲得我鼻子发酸。我伸手，轻轻抱了抱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带着蜡笔和阳光的味道。

她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小手试探性地，环住了我的脖子。 “朵朵画得真好。

”我声音有点哑。 她在我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比起在那个金丝笼里，做那个锦衣玉食，却活得像个幽灵的陆太太，在这里，

在这个有阳光有尘土的小镇，用一支画笔，一点点抹去一个孩子眼中的阴霾，

看着她重新变得明亮，这种感觉，更真实，更踏实，更像……活着。这比任何虚名浮利，

都更有价值。窗外，石榴花噼里啪啦地开着，红得像火，像我怀里，这孩子，

刚刚重燃的生命。那天放学后，林砚牵着女儿站在画室门口，没进来，只朝我点头示意。

“方便聊聊吗？”我们坐在廊下小凳上，他翻开一本薄薄的评估手册，字迹清俊。

“朵朵的情况，我观察了两周。”他语速平稳，“创伤后选择性缄默，

但绘画时情绪流动是通畅的——你做得很好，远超专业干预。”他抬眼看向我：“如果愿意，

可以用叙事绘画疗法：让她给画里的人物起名字，编故事。不是修复创伤，

是帮她重建对世界的信任。”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太太……走之前是儿童心理师。

这些笔记，是她留下的。”他把那本手册递给我，扉页写着：“画，是孩子不敢说出口的话。

”——苏蔓我怔住。 他妻子的名字，是苏蔓？林砚没等我问，已起身：“手册送你。

下次朵朵来，我教她调水彩——比蜡笔更可控，适合表达复杂情绪。

” 他牵起女儿的手离开，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连在一起。我抱着那本手册，

指尖摩挲着苏蔓二字。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把懂得藏在沉默里，不喧哗，

却足以托住坠落的灵魂。10陆沉舟的办公室，冷得像冰窖，手下递上一沓资料。“陆总，

这是按您要求，深挖夫人……沈小姐过去所有资金流水的汇总。”他翻开，

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数额都不大，几百，几千，但收款人，都是些陌生的名字，

后面附着简短备注：“XX山区李小花，高中学费”“XX村张明，

母亲手术费”“XX福利院，绘画器材购置”时间跨度，长达七年，从他们热恋，

到他开始冷落她，甚至在他冻结她所有资产，她最拮据的那段日子，这些转账，也从未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