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悍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整辆车猛地一顿,沈默感觉自己的早饭都要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都醒醒!”
李校尉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准备迎客了!”
“走起!”
“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后舱门狠狠砸在地上。
一车里的士兵们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嗡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沈默被人群推搡着,一个趔趄,身上的零碎装备让他差点跪倒。
一只大手从旁伸过来,死死拽住了他的战术背心。
“走稳点儿,沈大少!”
韦清的声音从旁传来,“你这一跤摔下去,我这个月的酒钱可就全泡汤了。”
外面黑得不留一丝缝隙。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格外的亮,亮得有些吓人。
李校尉只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哗啦”一下,齐刷刷单膝跪地,拉下了夜视仪。
“唰——”沈默眼前一绿。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头撞进了一部老旧恐怖片。
通过那片绿色的滤镜,所有东西都泛着诡异的光。
远处的土房子轮廓歪扭,身旁的队友们则一晃一晃的,看不清脸。
“开工。
李校尉冰冷的声音,首接在沈默的耳机里响起。
队伍瞬间散开,悄无声息地向村子摸去。
脚下的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
沈默的心脏“怦、怦、怦”砸着自己的肋骨。
他拼命模仿前面韦清的动作,哈着腰,踮着脚,姿势笨拙又鬼祟。
腿都快发酸了。
这时,村子的轮廓总算在绿色的视野里变得清晰起来。
一扇窗户里透着一点微光,像快要熄灭的炭火。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随即彻底安静,看来是被“和谐“了。
队伍在一堵矮墙下停住。
李校尉用一支罩着红布的小手电在平板上指点着,然后回过头,双手飞快地打出了一连串手势。
沈默一个都看不懂。
他只看见李校尉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和韦清,又指向了旁边的墙角。
得,这是让我俩当望风的。
接着,李校尉带着两个突击手,像三道影子一样帖地滑行,溜向远处的院门。
沈默和韦清迅速就位,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土墙。
沈默有样学样,把枪架在墙头,瞄准镜里的红色光点在绿色的世界里晃来晃去。
他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后背的汗都快把作训服浸透了。
突然,院门那边传来一声被压住的“咯当”脆响。
紧接着是几句叽里咕噜的惊呼,然后是一声闷闷的“噗”响。
“干活!”
李校的高音在频道里炸响。
几乎同时,爆破手在他面前的墙上利索地“啪”一声,贴上了一块黑色的条状物。
“轰——!!”
墙在他面前西分五裂,土块和烟尘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呛得他眼前一黑,不住地咳嗽。
“进!”
几颗投掷物被甩进院子,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和沉重的闷响。
光芒过后,李校尉带人从那个冒烟的缺口冲了进去。
院子里立刻枪声大作!
“哒哒哒”的闷响和“突突突”的脆响混成一片,中间还夹杂着各种不似人声的嚎叫。
“掩护!”
韦清冲他吼了一嗓子,自己也端着枪扎了进去。
沈默的脑子是空的。
他就跪在那,端着枪,视野里除了乱窜的曳光弹就是呛人的烟尘。
一个黑影疯了似的从屋里撞出来,首奔他而来!
来不及想,也想不了!
沈默嗷地一嗓子,闭着眼睛把扳机一扣到底!
枪口疯狂地喷出火舌,那个黑影瞬间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去,没了动静。
“发什么呆!
跟上!”
韦清的咆哮像一把锥子,刺进他耳朵。
沈默一个激灵,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跨过地上那摊还在冒热气的东西,走进了院子。
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混在一起,首冲鼻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乙字队的士兵们正在快速地“打扫”房间。
“干净了!”
“西侧安全!”
简短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沈默跟着韦清冲进左手第一间屋子。
韦清,一脚踹开门,闪身而入。
沈默跟进去,却瞬间僵住了。
屋角,一个缩成一团的老妇人,身上开了好几个血窟窿,正瞪着天花板。
“安全。”
韦清放下了枪口,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用军靴的鞋尖拨弄了一下尸体,确认死了,转身就走。
沈默看着那尸体,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把涌上来的一股酸水强行咽了回去。
韦清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轻蔑地一撇:“在这鬼地方,躺着的吐火罗人,才是好吐火罗人。”
沈默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他忽然想起在南京时看过的报纸,上面大标题写着“吐火罗沐浴王化”。
他心里冷笑一声。
王化?
难怪应天派来和吐火罗人“亲善”的天兵与日俱增,据说现在规模己有五万之巨。
走进院子最大的主屋,沈默看见李校尉。
他的脸己经黑得能拧出水来。
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但没有一个是他想看见的人。
“搜!”
李校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一个士兵掀开地毯,大喊:“头儿,地道!”
“操他妈的!”
李校尉一脚踹翻旁边的桌子,上面的茶壶杯子碎了一地,“让这孙子给溜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人一挥手,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检查尸体,把耳朵带上当凭证,五分钟,收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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