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堂的佛珠声一夜没停，云舒在听竹轩却睡得安稳。
天刚亮，春桃就端着洗漱水进来，脸色比昨天好看了些，只是说话还带着点拘谨：“少夫人，侯爷让人捎话，说辰时在前厅等您，有要事商量。”
云舒刚梳好头发，闻言挑了挑眉：“要事？
是军营的收尾事，还是我爹的案子有眉目了？”
春桃缩了缩脖子：“奴婢不知，不过侯爷脸色看着挺严肃的，不像坏事。”
到了前厅，萧策正对着一封密信出神，桌上摆着两碟精致的点心。
见云舒进来，他抬了抬下巴：“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糕，让厨房做的。”
云舒倒有些意外——这还是萧策第一次特意给她准备吃食。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甜而不腻，刚咬两口就听萧策道：“我让人查了你父亲的案子，有了个关键人物。”
“谁？”
云舒停下筷子，眼神亮了起来。
“太医院的药童小禄子。”
萧策把密信推给她，“当年你父亲给宗亲瞧病，全程都是他打下手。
案发后他就失踪了，我查到他被人藏在城外的破庙里，只是身边跟着两个三皇子府的人。”
云舒捏着密信的手指紧了紧——三皇子赵珩，正是太医院院正张大人的靠山，而张大人就是当年带头指控她父亲误诊的人。
这线索算是把所有事串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接他？”
她急着起身，却被萧策按住肩膀。
“别急，”萧策给她倒了杯茶，“三皇子的人盯着他，我们首接去就是打草惊蛇。
而且老夫人那边还盯着呢，昨天景明的事刚过，我们要是闹出动静，她又要借机说你‘不安分’。”
云舒坐回椅子上，琢磨着萧策的话——确实，老夫人现在看她不顺眼，巴不得抓她的错处。
“那你有办法？”
她看向萧策，发现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常服，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些温润。
“我让人查了，小禄子娘得了肺痨，一首靠他偷偷送药。”
萧策嘴角勾了勾，“今晚我让人把他娘接到侯府别院治病，他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
到时候人证在手，张大人那边就好办了。”
云舒眼睛一亮：“这招高啊！
以退为进，比硬抢强多了。
侯爷，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萧策被她夸得耳根微热，轻咳一声：“别贫嘴，下午三皇子派人来送贺礼，说是感谢你治好军营疫病，你可得好好应付。”
“贺礼？
怕不是试探吧。”
云舒撇撇嘴，“他要是真感谢，早该去太医院给我爹求情了，哪会等到现在。”
下午未时，三皇子府的管家果然来了，带着满满两箱贺礼，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了一地。
“少夫人真是女中豪杰，”管家笑得满脸堆肉，“我家殿下说了，军营能化解疫灾，全靠少夫人妙手回春。
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少夫人笑纳。”
云舒看着那些珠宝，笑得人畜无害：“管家客气了，我只是尽了本分而己。
不过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收这么重的礼？
再说侯爷有规矩，侯府不随便收外臣的礼，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连累三殿下？”
管家脸色变了变，刚想再说什么，就见萧策从外面进来，语气平淡：“管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贺礼确实不能收。
军营疫病能化解，是将士们命大，也是太医们协力的结果，云舒只是搭了把手而己。
要是三殿下真有诚意，不如在朝堂上替太医院的云院判说句公道话，那比什么礼物都强。”
这话戳中了管家的要害，他讪讪地笑了笑：“侯爷说笑了，云院判的案子是皇上定的，我家殿下哪敢多嘴。
既然侯爷和少夫人执意不收，那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管家走后，云舒挑眉道：“看来三皇子是想拉你站队啊。”
萧策点点头：“不止他，太子那边昨天也让人送了信，邀我下月去东宫赴宴。”
“这就开始内卷了？”
云舒吐槽，“夺嫡这事儿跟开盲盒似的，站错队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们还是当个吃瓜群众，别掺和进去为好。”
萧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你倒看得通透。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想掺和，他们未必会放过侯府。”
正说着，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侯爷！
少夫人！
老夫人那边出事了！”
两人赶紧去了荣安堂，只见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发青，捂着胸口不停咳嗽，旁边的大夫急得满头大汗。
见萧策进来，大夫赶紧上前：“侯爷，老夫人像是中了邪，突然就胸口疼得厉害，脉相乱得很，我实在查不出病因。”
云舒上前搭住老夫人的手腕，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眉头一皱：“不是中邪，是气滞血瘀，加上受了惊吓。
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寒凉的东西，又被人吓着了？”
旁边的婆子支支吾吾地说：“老夫人中午吃了碗冰镇银耳羹，后来听说三皇子派人来送礼，又听说少夫人把礼退了，就说少夫人得罪了皇子，要连累侯府，说着说着就犯病了。”
云舒了然——这老夫人是故意的，既想拿捏她，又想逼萧策站队。
她从药囊里摸出银针，在老夫人的膻中、内关穴上扎了几针，又掏出粒药丸给她灌下去：“这是理气丸，半个时辰就好。
不过老夫人以后还是少生气，也少吃寒凉的东西，年纪大了，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老夫人缓过来后，狠狠瞪了云舒一眼：“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个长辈的？
得罪了三皇子，侯府要是有难，第一个饶不了你！”
萧策护在云舒身前：“母亲，是我让云舒退的礼。
三皇子的礼不能收，这是规矩。
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得罪他，那这样的盟友也靠不住。”
老夫人没想到萧策会护着云舒，气得说不出话，挥挥手让他们滚。
出了荣安堂，云舒叹了口气：“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站三皇子啊。”
萧策点点头：“她娘家是三皇子的母族，自然偏向他。
不过我们不用管她，先办好小禄子的事。”
当晚，萧策让人把小禄子娘接到了侯府别院。
果然，半夜时分，一个黑影偷偷摸进了别院。
云舒和萧策正在屋里等他，见黑影进来，萧策开口道：“小禄子，别躲了，我们是来帮你的。”
黑影愣了一下，摘下面罩，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脸憔悴。
他看到床上躺着的母亲，眼圈一红：“侯爷，少夫人，求你们救救我娘！
张大人逼我作伪证陷害云院判，还把我娘抓起来要挟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云舒上前给他倒了杯茶：“你别急，慢慢说。
当年我爹给宗亲瞧病，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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