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秒钟对峙

“艹,这个月第几次了,他娘的压的低等人种越来越多,搞得咱也加班到这个点,晚上加完白天加,呸!”

列队而行的士兵皱着眉向身侧的同行者小声咒骂着,褪去了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卑躬模样,为报复似的扭头朝着肃穆的街道上吐了口痰。

他身侧的卫兵扭着头朝后看了看笼中被押运的人类,嗤笑一声转头来,一天下去繁重的卫兵高帽压得他脑袋阵阵晕痛,他抬手凭感觉正了正帽子的位置“他妈的说这些也没用,最近的活多到白天晚上连轴转,退化是越来越厉害…咱血族白天的活那么多可不就…”争论的言语融入浓浓的夜色,一行人行至一座首耸云端的哥特式建筑下,灰白色的流云似幽灵在建筑上方游荡,背对着雾蒙蒙的月亮,建筑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格外瘦长,刺耳凄厉的尖叫声不间断地从一口口深黑的扇形窗口穿出,昭示着狱中的人类受着何种酷刑。

咚…咚…古老沉闷的钟声自建筑的顶端响起,如同今夜被云彩不断遮住的月亮,含糊低沉。

卫兵猛地抬头望了望顶端的钟,刚想接着咒骂,余光处忽的瞥到一团缓慢移动的黑影,卫兵迅速扭过头向那处看去,高喝一声,所有的白光利鞘立马指向了那团黑影。

静默的对峙下头顶的流云渐渐西去,银色的月辉轻轻拉开了迷踪的帷幕,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身影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

“喂,干什么的?

鬼鬼祟祟来这附近,你的血族证契呢,给我瞧瞧!”

喊话的卫兵双手将卫器紧紧持于身前,向着那身影步步靠近。

佝偻身影闻言立刻停止了移动,但不曾给予任何回应。

卫兵见此眼神下撇思考一瞬,侧头向身后的同伴努努嘴,接着一个半包围的阵型逐渐朝那身影贴近。

忽的,领头的卫兵皱眉抽了抽鼻子“有股香…”刚想转头说些什么,便突然摇头晃身地软了身体,闷声倒下。

周围卫兵见此,立刻大喝着冲上去,但突然像是着了什么秘术般纷纷软身倒地。

见此状,简立刻支起了久弯的腰身,抬手向后撩下宽大的斗篷帽子,露出纸白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在瘦削的面庞上投下深深的侧影,一双勾翘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粹亮的红光。

朦胧的月光轻洒在少女的眼中似是想填平某种欲壑,却被她嘴角得逞的笑意泯灭了。

一团淡绿色的荧光自简的袖口飘出,围绕着她转了一圈后伸长化身成了一个尖耳绿眸的男人,银色光辉在其羽衣上流转,月色光辉在他的耳尖上跳动着,他抖了抖双耳,身形向下单膝向简行礼。

“主人。”

凌凌的男声如清泉,带走了深夜闷热的潮湿气。

简低头抚了抚男人柔顺的淡金色长发,“多纳,下次迷灵可以早释放些。”

简的话语随着她的抬起的目光顿了顿,她望向了不远处的囚笼,那囚徒像是被她们的交谈声吸引,缓缓睁开了一路上闭阖的眼眸。

“去找钥匙。”

简单的指令下达,多纳立即转身走向晕倒在地的士兵,开始小心翼翼的挨个搜寻。

他内心的疑惑汹涌着:这个笼中男人的身份并不像他此刻所展现般是个普通的低贱的人类,主人简在接到男人为人族联防部的博士后便立马赶了过来,根据暗卫的可靠情报,男人正是人类研究对抗血族毒素药剂的先导,只是不知为何混进了血族的领地而受俘。

血族生活之地的边界守卫森严不说,单是血族每夜前往人族境地抓捕的人类数目之多,就足以让那些人类对血族闻风丧胆,这个男人究竟…“嘶”被粗粝的衣服布料划红了手背,多纳定了定心神,仔细翻找着下一个卫兵的口袋。

这一旁,简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声响,耳边除了多纳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便是高楼里传来的哀嚎。

简抬脚朝着囚笼快步走去。

只见那男人的黑色短发凌乱,银边镜框架卡在高挺的鼻骨突起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薄唇角部天然微勾平添了几分温良的顺从。

黑夜是血族诞生的摇篮,因而简的目光穿过黑夜,毫不费力地捕捉到了这个人类囚徒颓败面具下的从容。

但此刻他所扮演的劫囚戏码容不得她犹豫片刻,思索间,一个微凉的物什轻碰她垂下的手边。

“主人”多纳的声音传到耳边,简握住手边被绿色灵力托扶着的沉重的带着斑驳锈迹的钥匙,打开了囚笼的门。

囚笼里的男人微微抬了下头,有些费力的在逼仄空间中伸展了下笔首修长的双腿,大腿肌肉的线条在单薄的布料下微微凸显。

像是算好了时间,轿车轮胎急速行驶在街道地面上的摩擦声由远及近,是接应的车来了。

“你没有选择。”

简的红瞳愈发粹亮妖冶,似是动用了血族的天赋,多纳只觉得有个无形的大手压迫着他的心脏,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似有千钧分量。

在一秒的静默对峙后。

男人微微低身,从囚笼里探出头,简立马顺势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身侧的黑色轿车上推送。

黑色轿车的车门自动打开,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撑在皮质座椅上平衡突如其来的惯性,指尖因用力泛起了青白色,随后他立马将未进车门的左脚收回车中,腰部微微用力,转身靠窗坐稳。

简随后轻巧跳入车内。

“多纳”简坐在车中朝多纳招了招手,多纳立刻重新转形为浅绿色的莹球飞入了简的掌心中。

“开车!”

建筑上方的巨大钟锤左右摆动着,与逐渐融于夜色的轿车告着别。

肃穆的街区,银色的月亮,真正的囚徒在何方?

夜凉如水,人心焦灼,在某种命定的结局下没有人能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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