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坠入深渊的人,又怎会不渴望光的救赎。

时间回到2016年的夏天。

十六岁的的余佳,曾一度以为,自己将会在这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中慢慢消逝。

一个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得到幸运救赎的人,却在十七岁的盛夏,遇到了一个如神明般地男生,将她从深渊拉向了光明。

夏至后的傍晚 ,渐渐黯沉下来的天色却怎么也缓解不了死寂的闷热,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厌烦的潮热。

大街上更是空无一人,比起漫长潮热带来的韫怒,更令余佳崩溃的是客厅里无休止的谩骂和争吵。

“余三,我告诉你,老娘就是爱打麻将,你能把我咋样,有本事你打断老娘的腿,否则我明天依旧还去······”薛梅顶着一头烫到干枯毛躁的泡面头 扯着嗓子喊道。

曾经年轻漂亮的温柔面孔,早己被琐碎的柴米油盐生活消磨殆尽,如今只剩下了狰狞。

余大海毫不示弱地回怼道 “ 你他妈真有本事,有本事你就靠打麻将生活,别跟老子要钱,天天打,咋不打死在麻将桌上 ”· ····对于这样的生活,余佳己经麻木,麻木的接受、习惯到无视。

“ 要不是为了佳佳,你以为老子还会和你过?

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鸟样 ” 余大海继续机关枪一样的嘟嘟输出。

“ 我不是为了佳佳吗 ?

要不是为了孩子高考,谁能忍受你这副鬼样子,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当面一套 ,背后一套····哼 ” ,薛梅没好气的反驳道。

刺耳的吵架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拐角的卧室。

卧室里,一张老旧到掉漆的书桌前,一位白皙纤瘦的小姑娘正坐着发呆。

桌面上摆放着些少女气息的文具,简单而又整齐。

少女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的街道,纤细瘦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的高三第一轮复习的练习册书角,卷到翻起的书角暗显出她此刻的心烦意躁。

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头,犹如黑色瀑布般顺滑,脸小而肤白,弯弯的月牙眉下一双湿漉漉的大眼。

少女无奈的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深深呼出一口气,拿起了桌上的耳机,熟练的戴好后,快速打开了手机音乐,“愿我会楂火箭,带你到天空去···”·轻柔欢快的粤语歌曲让余佳紧缩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不由自主的跟着轻哼,谁也没有注意此刻空荡荡的街道上一辆低调的奥迪A6快速驶过。

客厅里父亲余大海和母亲薛梅依旧在毫无底线地互相攻击,年幼的她很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生活不到一起,却还要强硬的捆绑在这段绝望的婚姻中。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秉持着凑合态度,自我欺骗。

嘭·········卧室门被毫无防备的打开,余大海和薛梅一下子停止了争吵。

余佳走到两人面前,抬起那没有什么情绪的眸子 盯着两个人,冷漠地开口“不用为了我,我长大了,我不会因为家庭分裂而叛逆学坏,我有我的判断和想法,求求你们不合适就分开吧!

我们三个人都不要互相折磨彼此”。

爱与不爱,天差地别。

可是却让夹在中间的孩子总是左右为难。

在余佳看来,与其不死不休的决斗,倒不如,体体面面的分开,彼此祝福。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空气里的潮热也没有午后那会的闷热。

余佳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着,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余佳突然觉得无比难过。

她不过也才是个17岁的孩子,即使表面再冷静,其实内心也会慌乱如麻、不知所措。

路灯将她单薄的影子拉的像一个巨大的怪兽,仿佛下一刻,这个难过的女孩就无法逃脱被吞进黑暗的命运。

突然出现在余佳脚边的篮球打断了女孩的悲伤,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从悲伤中突然抽离,惊慌地抬起湿漉漉的杏眼西处张望,身侧的篮球场上跑过来了一个高瘦的身影。

余佳愣神的望着那个高瘦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视线由模糊跳跃的影子逐渐清晰。

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白色球服越发让冷白肤色的少年显得肆意亮眼,更吸引余佳的是少年那一头灰白的微分碎盖下漆黑明亮的桃花眼。

谢亦昂双手拄着膝盖,抬头望着这个呆愣的小不点。

破天荒,头一遭地打趣道“谁家的小孩儿,天黑了快回家!”

说完便捡起了篮球头也不回的往球场跑去。

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余佳的心跳终于回归正常,嘴里碎碎念了一句 “ 切······,我才不是小孩 ”,被打岔后的余佳,心里好像没有了当初那会的难过劲,利落转身往回走,只是那刻失常的心跳声在这夏日的夜晚显得格外躁动难安。

余佳第一次对一见钟情这个词有了深刻而又具象的实际领悟。

如果那人是你的话,我想一见钟情的烂俗桥段一定也会不落俗套。

“昂哥,你做个人吧,不要再到处释放你那该死的魅力,给我们也留点祖国的小花朵吧!”

一个同样穿着明黄色篮球服的男孩正贱兮兮的调侃着谢亦昂。

“滚··········”谢亦昂没好气的一把将球砸在路尧身上。

“我看你赶明儿还是得去挂个眼科好好瞧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英年早瞎了呢 ?”

“ 对了,还得赞助你个脑科挂号费,瞧着您这脑子也不太好使的样子”。

看着路尧气急败坏的样子,谢亦昂爽了,继续补充道“ 不要谢哥,毕竟我是雷锋,照顾路狗人人有责。”

“ 靠·······. · ·· ”路尧整个一个大无语,望着眼前还在继续投篮的谢亦昂,心想这人算是心情好点了吧!

终于有了点活人气息,竟然还能回怼了,好兆头。

想起前几天,路父突然问自己还记得江爷爷家的外孙谢亦昂吗?

说他妈妈突然去世,他高考没考好,要来这边复读,让他照顾一下。

他想着小时候的交情,那必须照顾呀!

可是当谢亦昂来的时候,路尧才发现他经过这事后变得有多难搞,现在能给自己这副好脸色,还是自己坚持不懈地热脸贴了三天的结果。

单纯仗义的路尧为自己的牺牲精神默默点了个赞,给自己打气,“嗯·····没错,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

少年间,友谊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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