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玻璃珠

“哒…哒哒哒…”何叶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冬天的夜晚，能叫醒他的也只有膀胱了。

他拔下耳塞，用手指掏了掏微微肿胀的耳朵，结结实实的踩到了床边的玻璃珠上。

“嘶。”

何叶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鬼使神差的用将玻璃珠装到了睡衣口袋里。

“好困啊…”何叶几乎是闭着眼睛，推开房门，晃晃悠悠的向着厕所走去。

……一股愉悦感顿时涌上脑海，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么冷？”

何叶缓缓睁开眼，一抹刺眼的亮光顿时射入他的眼睛。

“当月光，撒在我的脸上…”何叶的面前，一个提着蛇皮袋的老妇人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

“……”他的脑袋还处于发懵状态，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提上裤子就往后面的巷子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何叶突然感觉腰间一疼，刚刚睡醒，又喝了那么久的冷风，应该是岔气了。

他扭头看了看西周，确认没有人盯着自己后这才放下心来。

何叶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平静下来后，他这才惊恐的发现。

“马桶，不见了！”

“这是哪？”

昏暗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何叶的家住在21层，再怎么说，只是开了一扇门，也不可能瞬移到马路上，这也不像异世界啊。

“我又梦游了吗？”

何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也不在身上，一首带着的手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何叶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很快就冷静下来，显然，这种情况他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真的很冷，稀碎的雪花不断从空中滑落，自己应该是跑到了哪里的老旧小区里，积雪整齐有序的堆在路边。

“啪嗒。”

一声，弹珠从口袋里滑落，滚向了旁边的车底下。

不知怎的，弹珠不在身上，何叶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嘶。”

那种感觉，反正很奇妙。

那种刺挠的感觉愈发强烈，无奈何叶只好蹲在马路牙子上，脸紧紧的贴着车门，努力将手向车下探去，想要把玻璃珠捡回来。

也许，那是他在这里唯一熟悉的物件了。

几秒后，一个硬物的触感传到指尖，何叶调整了一下位置，便将玻璃珠牢牢握在手里。

“咔…”的一声，就像是牙齿重重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从车底传来。

“呃啊！”

何叶猛的从地上起身，一道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满脸皱纹的皮肤松弛的挎在一起，她的脊背很弯，头几乎埋到了胸膛。

夜色太暗，何叶看不清老人的脸，只是微微一瞥，难以言喻的恶心感顿时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的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yue…”胃里反的酸水流过口腔滴落在地面上。

那道身影缓缓向他走来，何叶向后挪动着，那道身影也紧跟着挪动。

“怎么了”出于礼貌，何叶开口向面前的身影询问道。

“嘶…”随着那道身影挪动，一阵像是皮肤撕裂般的声音从他的身上传来。

老人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挪出，逐渐暴露在路灯下。

那胸前的根本就不是头，更像是一个由各种五官拼凑起来的肉球，中间一张巨大的嘴，不断向外吐着热气。

脊背上一条条白色的东西不停的蠕动着，有的己经刺破了皮肤表面。

也不是很吓人，就是，有点恶心。

“呕…”在经历视觉与味觉的双重冲击下，何叶只觉得脑袋一白：“什么东西？

真…呕～”顾不上恐惧，何叶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头也不回的向前面奔跑，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干呕着。

“这个地方，好熟悉，我好像来过。”

“人，都去了。”

偌大的街道上竟一个人也看不到，就算现在是晚上，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啊。

何叶不敢停下，那个老人，不！

那个恶心的东西走的是那么缓慢，却始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近。

就好像，在慢慢折磨他…刺骨的寒风灌入鼻腔，腿上的酸胀感越发强烈。

何叶只觉得眼前的道路好像越来越熟悉，冥冥中，就好像有一道念头，正不断指引他前往某个方向。

脚步越来越重，何叶不停的喘着粗气：“冷静，我要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前几天在体育课上时教的两步一呼吸法，逐渐调整着自己的脚步。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个东西挪动的身影依旧紧紧跟在他的背后。

“啊！”

何叶猛的一激灵，侧过头看向旁边，一只干瘦的手顺着他的耳旁划过，锋利的指甲刺破了他的耳朵。

何叶只觉得耳朵热热的，可此刻哪顾得上那么多，那股恶臭再次袭来，他弯下腰，猛的向左窜进居民楼里。

“砰！”

何叶将门带上，竟熟练的找到了锁的位置，向右一拧，头也不回的向楼上冲去。

“一楼，二楼……五楼。”

何叶每经过别人门口，就会使劲拍一下，可始终没有回应。

他的脚步突然停下了，眼前的楼梯己经消失了，五楼，是这个老旧居民楼的最顶层。

“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啊！

求求你了，开下门！”

何叶的拳头都攥成了紫色。

“开门啊！

该死！”

他死命的捶打着，整扇门都在微微晃动，可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声，和那另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何叶现在是真的怕了，无处可躲，谁也不知道，被那个怪物抓到会有什么后果。

“哒…哒哒。”

而那个怪物此刻，就站在楼梯的拐角，仿佛是一个耐心等待猎物上钩的猎手，一步一步地向何叶靠近。。“哒…哒。”

脚步声每响起一次，那股恶臭就更浓郁一分。

降低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面对他，何叶坐下了，他无力的靠在门上，大口的呼吸着，胸膛剧烈的起伏。

楼道很黑，连个透气窗户也没有，仅仅靠着应急通道的绿光微微闪烁。

那个身影己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模样，佝偻的背脊上不停的有什么凸起，又“噗嗤”一声爆开，那抹恶臭似乎就从这里传来。

“哒。”

它的脚步声在何叶的身前停下了，一股腥臭的热气扑在他的脸上。

何叶紧闭双眼，眼皮止不住的跳动，刚刚剧烈的跑动己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股硬物感从他的手上传来，因为过度紧张，手中竟一首攥着那颗玻璃珠，何叶慌乱的向前扔去。

“啪嗒。”

玻璃珠朝着怪物后面砸去，弹到墙上，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怪物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向后扭了扭头，何叶趁此机会，一脚踢向眼前的怪物，可却像是踢在了墙上。

一条腿就那样抵在空中，一人一兽尴尬的对视着，也许，其中一方并不这样觉得。

奇迹并没有发生。

怪物张开大嘴，将何叶的整颗脑袋一口吞下，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