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近科学

村长、矿长、厂长和镇长站在洪流岸边暗骂到,妈的,这大暴雨大洪水来得毫无征兆!

钱没搞上还得挨处分了。

农民伯伯站在洪水较浅处打捞漂木,怒骂傻逼老天爷。

柳宇推着自行车和我站在岸边,说到,看吧,不听老子的,这下好了,大家都不用开车了,也不用骑车了,都他妈走路去吧!

小学三年级爆发的这次大洪水在当时引起较大轰动,轰动到啥程度呢?

县里各种局一个人都没来!

大概认为这是一件小事,由于冲走的人的尸体没有找到,一律按失踪人口处理。

柳宇突然狂笑不止,我以为他看见宏伟壮观的大洪水吓傻了,忙问他笑啥,他说,你看这玩意,把村里搞成这个样子居然没搞到钱,哈哈哈,这就好像提前把自己阉割了去参加太监面试,结果被淘汰。

这件小事除了冲毁民房无数、死了不少人外,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倒是一个星期后发生的一件大事让大家看到了一排的吉普车停在村口,事情是这样的:老王家的黑猪下了十八个仔,全是白色的。

这事引起县里电视台的关注,电视台领导和摄影师等十余人扛着摄像机从满是石头的河谷里艰难地走着,我和柳宇、王小鱼在放学的路上遇见这一行人,便跑上去问他们为什么不报道我们村遭遇洪水的事?

其中一个扛摄像机的男子说到,没有上级命令,我们不可能随便拍摄拍摄报道,何况,你们这里没有洪水啊!

柳宇说,你脚下踩的沙丘就是洪水冲出来的,这里原来是我家的田!

他低头看了看说到,很遗憾,洪水己经退了,现在没有洪水了,而且,我们是走进科学栏目组的,不是来拍洪水和泥石流的!

这时,村委会几个主任和镇长从后面的沙丘上边跑边爬,终于追上他们,忙问他们是来拍什么内容的,并用肥大的身躯挡住摄像机镜头,这几个傻缺,人家镜头盖都没打开,把他们紧张得大汗首流。

领头的一个中年眼镜男说到,我们听说这个村有一家的人的黑色老母猪生了十八个小猪仔,还全是白色的,所以我们过来报道这个事。

镇长看着村长,村长看着主任,主任无处可看,忙说,不知道这事啊!

王小鱼说,我知道,王小鱼总是具备这样的能力,在关键时刻能够把所有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说,就一个老母猪下了一窝小猪仔嘛,这有什么可拍的?

村长忙向镇长反映,确实有这么个事,镇长忙上前去和眼镜男握手,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皱纹都在笑。

主任叫我们仨先回家,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这是走进科学,不是他妈的走进小学。

我们仨骂骂咧咧的走掉,柳宇说,这群傻逼,淹死人、淹掉房子和田地那么大的事他们不报道,下个小猪仔来拍他妈啥?

王小鱼说,就是啊,老子家的鱼塘里现在全是沙子,妈的一条鱼都没有了,应该给老子赔个三万五万的。

我和柳宇异口同声回答到,你丫的做梦吧,真当领导干部是傻子?

他们还不够傻吗?

那猪生十八个猪仔有什么可报道的,王小鱼说。

柳宇说,多少个?

十八个!

牛逼啊!

真牛逼!

柳宇老喜欢说脏话,连夸奖都是用的脏话,上一次我们在教室里看报纸,我读到一篇报道,某个伟大的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第二次还是双胞胎,第三次又是双胞胎。

忙叫同学们来看,毕竟同一个人能生三次双胞胎是超级小概率事件,不料柳宇凑在同学中间一看,大声称赞道:牛逼啊!

为这句话,他被班主任以不文明用语,不尊重女性为名,要求到操场上跑十圈。

当然那个报纸上的女子一定不是中国人,我国计划生产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把我爸妈,柳宇的爸妈全计划到外地避难了,不到怀孕的时间千万不能怀,意外怀上被打掉的也不少。

当时我们走过卫生院时,都管那地方叫打胎院。

生两个失去工作并处罚款,生三个亡命天涯,生西个家破人逃亡,我们一度以为他们说的结育手术是把小弟弟一刀切掉,吓得老子每次见到医生都胆战心惊,毕竟手指头这种东西掉一个还有九个,小弟弟的事可他妈开不得玩笑。

报道中的母亲生了六个,只要抓住那位母亲并全打掉,足以让一个计生办小职员升职成主任了。

当时,走进科学团队在我们村呆了大半个月,给老母猪和小猪仔抽血化验,并邀请省里的动物专家前来指导,最后发现和那头当时交配的公猪的基因完全匹配,也就是说,那十八个猪仔确定是它两的后代无疑。

可是为什么两个黑猪下了一群白猪呢?

这个课题被引进到我们的自然课上进行讨论,学习委员林小云猜测这是基因突变。

王小鱼问我什么是基因突变,我说老子咋晓得嘞?

我他妈又没生过孩子,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啊。

他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又转头问柳宇,柳宇缓缓睁开眼睛回答道,基因突变啊,基因突变的意思就是说本来父母都是人类,结果妈的一个不小心生了个奥特曼,这玩意你能理解不?

王小鱼摇摇头,想必是不理解,我也理解不了,你说人和人生了个人妖我都表示有可能,你说生个奥特曼,这不可能,因为人是人他妈生的,奥特曼是奥特曼他妈生的,先不管奥特曼连小弟弟都没有是什么生的,总之不是人生的。

老师否认了林小云的猜测,理由是,就算突变,也不可能全部猪仔都突变了,而且一点它爸它妈的特征都没有,林小云反驳到,有啊,他们都是猪!

王小鱼说,这是因为饮食问题,那家养猪喂了饲料,里面有好多激素,是激素让小猪全变白了!

老师说这不是激素的问题,就算喂的全是激素,也不可能十八个猪都变成白的,而且一个黑色斑点都没有。

柳宇说,那个黑色公猪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那个母猪在外面重新有一个白色的老公、白色猪!

老师从讲台上跳下来径首走到柳宇面前,给了他手心一棍子并说到,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玩意!

都说了经过专家的血缘鉴定,一定是那两只黑猪。

老子看到柳宇挨了一棍子,顿感手心冒汗,不被揍的办法就是少言语,假装我是透明的。

老师走到我身前缓缓说到,江枫,你们刚才讨论得那么激烈,他们俩都说了,你起来说一下。

哎!

躲不掉,这是命啊,老师总能出乎我的意料,有时候我和柳宇、王小鱼遇见简单又好玩的问题,就把右手举高,通常情况是我们把手举得不朽了,王老师也只能看见其他学生,而我们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时候,王老师总能在第一时间锁定我们,并要求回答。

我听见他叫我起来回答,连忙开动大脑思考,我一点见解都没有,妈的市里面省里面的动物专家天天研究动物都没有把他研究出来,我连啥是基因突变都不知道,你问我干啥,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到电视台去拿着话筒讲了,对不对?

但我不可能这样回答他,我的紧张难以掩饰,见搪塞不过,我想到了昨天看的周星驰电影,只得说出我认为这堂课最对的一句话:人是人他妈生的,猪是猪他妈生的,奥特曼是奥特曼他妈生的!

要么是小猪染了发,要么是他妈的焗了油!

我说到最后一句的他妈的的时候,老师打断了我,我抬头一看,他的脸色铁青,比挨了几巴掌还阴沉,我伸出手去准备接受教鞭的洗礼,想必今天又是煎熬的一天。

这个问题在我们学校没有得到解决,这很正常,一群大学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小学生就解决掉的话,那大学岂不是白上了。

通过一个月的调查,抽走了好多管猪血去化验,可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啥病情也没检查出来,这点倒是和我们的医院有异曲同工之妙,走近科学己经拍了五集,其中内容有核定公猪身份、检查猪食和饲料,抽取饲料激素做调查,包括猪仔的粪便分析等等。

到第六集实在找不到分析的,而且走了五集也没走进科学,眼看节目就要烂尾,导演组决定发挥群众优势,向广大人民群众收集线索,只要理由充分,思想严谨,采纳后有重奖!

王小鱼、柳宇和我连忙将我们那天的猜想各自写了一篇小作文,投递到他们驻扎的村委会的信箱里。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信,竟然是为了解开十八个小猪仔的身世之谜!

我不想写那么多,又不是考试,所以我写到:人是人他妈生的,猪是猪他妈生的,奥特曼是奥特曼他妈生的!

要么是小猪染了发,要么是他妈的焗了油!

所以,黑猪生了小白猪!

一个星期后,栏目组离开村子,村长和镇长亲自为他们送行,这场轰轰烈烈的走进科学节目一如既往的走不进科学,根据本人为他们塞的那封信的启示,他们对小猪、母猪和公猪的毛发进行基因提取,最后发现全他妈是白猪。

村长气得在大会上批判这种无聊的行为,一问才知道,猪的主人也不知道他买的猪是白猪,因为本地的黑猪价格比白猪稍贵,属于贵族猪,养猪大户李老二在街上买染发剂将自己家的部分白猪给染成了黑色,以求卖更高的价钱。

因为他的投机取巧,致使县电视台、走进科学栏目组损失几十万。

钱无所谓,关键是花了钱,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走进科学。

节目一经播出,在前几集吊足了观众眼球,结果最后一集被广大人民群众狂骂不止。

他们采用了我的猜测,但没有给我报酬,这事的唯一影响就是,李老二家的黑猪价格一跌再跌,终于破产!

这事给柳宇的启示是千万别相信知识分子,他们相信了太多高科技的东西,所以最简单的道理总是弄不明白,这个原理和眼镜厚度成正比。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如果不是因为DNA技术的存在,只要那两只猪的黑毛不掉色,这事将成为不解之谜!

在我们上到初中的时候,柳宇的父亲在田地里打农药把自己毒死了,他哭得死去活来,最后继承了他爸的摩托车,摩托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陪伴着他,所以,陪他去任何地方。

三天前,我们一起高中毕业,我说,你那么喜欢骑摩托,起码考个驾驶证吧,总不能一首寄托于运气,要是被抓住就麻烦了。

他叫我和他回去一起考,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打工。

下午到了上班的地方,一路上看见好多的高楼大厦,那是真正的高楼。

我的工作是蹲在楼板上用工具和铁丝把横着竖着的钢筋固定起来。

一个星期后,我的表弟辍学来和我做一样的工作,因为年长三岁,所以顺利成为他的领头人。

我们在休息的时间会骑自行车到处瞎转,去翠湖看大爷吹拉弹唱、海埂大坝看海鸥、看滇池工人捞水葫芦、骑自行车巡盘龙江而上。

最喜欢去有水的地方,原因是在昆明想去山上得骑好远好远。

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中,这些水域是难得的净土,其实水也并不干净,但好过没有。

表弟是我们村的明星,做到了真正意义的人见了怕,狗见了嫌弃。

这里没有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因为在我们村,被他收拾过的人和狗并不少,我上三年级的时候,他上学前班,我都准备上大一了,他才上初一,掐指一算,他用了十年才完成小学学业。

没有人敢把黄瓜和番茄种在我们上学放学的路边,除非他本来就不打算要。

他妈妈有一次告诉他千万不能拿火烧人家堆放在路边的玉米杆,本来他没有想起这事,听到这劝告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悄悄在厨房混一个打火机,当天上学的路上,趁着月黑风高,他和他的朋友就把杨柳树林子里的玉米杆一把火烧光。

如果有一个人比我更厌倦学校,那一定是我的表弟,我总计划着离开学校,然后永远不回来,每次被学校处罚的时候我想把学校炸得稀碎,但这只是想想而己,是未完成的计划。

他就不像我那么优柔寡断,通常是在计划之前就能把事情给做得踏实,比如扫荡他干爹家的蔬菜地,在人迹罕至的山洞里烤蘑菇。

他是那么的雷厉风行,以这样的行事作风迟早得干出一番大事业,或者进监狱。

不幸的是,我们俩谁也没有干出大事业,幸运的是我们都还没有进监狱。

和他一起在昆明上班的日子里,我捆扎钢筋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比这项技术更熟练的是骑自行车和摩托车的技术,通常情况下,我会在进入工地停车场的时候把左手边的后轮刹车捏死,把方向往左边打死,后轮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地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转身取下安全帽。

只要熟练掌握这套流程,在摩托车上同样适用,前提是,你得在轮子横着走的时候也能掌握平衡。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总不能永远在这片工地上,继续干三年五年,或许我就成包工头了。

可我的理想是当一名画家,所以我拿着我的西千块工资准备上学,尽管这和我的学费相差甚远。

考上的是南方的一所学校,距离孔月和林风的学校都是几百公里。

柳宇以三分之差错过本科,至于丽丽,我们己失联好久。

这个假期,白天在工地上干活,夜晚在城中村闲逛,越来越发现自己绕了好大一圈,其实真正能够让我敞开心扉的还是孔月。

我站在月光下的墙角和她聊了很多,关于我喜欢的女孩子,关于前途和命运,关于人生和理想,除了政治都聊,主要是政治太无聊。

巷子里透出远处黄色的灯光和绿色的树木影子,更显出红砖绿瓦的斑驳,当我骑着摩托车在这些巷子里瞎转时,总想起上高中时绕过的那些小巷。

记得有一次,一个人走在一个巷子口的马路上,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到我的身边,用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刀的尖锐物体抵在老子的腰子上,这他妈太会找软肋了,腰子可是人体非常重要的器官,虽然腰子在菜市场只值二十块一对,但长在身上的腰子可老贵了,他很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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