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直到擦身而过的下一秒,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开了腔。

“抱歉,我有些怕水,去不了。”

温晚凝猛地回头。

她曾经在拍戏时溺过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一来这几年本来就戏少,多个雷区就少个机会,二来她性子也倔,平常能和身边人一起吐槽泄愤,真遇上事了反而会刻意回避,不想被旁人同情可怜。

凌野还站在原地,见温晚凝停下来,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周围的编导还在等解释,他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也就一瞬间,温晚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句话是替她说的。

他没忘。

那是在她去东北拍戏那会,距离她和凌野的雪天初遇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麦礼文拍电影讲究细节,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所有场景都要还原到分毫不差。道具组提前到了一个多月,翻遍了北城大大小小的废旧车辆处理站,才勉强拼凑出几辆符合麦礼文要求的老车。

结果显而易见,复古归复古,开却几乎没法开。

修车师傅来了十几个,直说修不了的占一大半,忙活半天甩下烂摊子的也有几个,到最后凌野过来,开引擎盖看了眼直接上手,一刻钟不到就好了。

钥匙转动,老发动机发出一声极具时代感的轰鸣,惊得麦礼文用港普高呼后生可畏,直接塞钱把人留在了剧组。

年关将至,北城的积雪渐厚,拍摄进度也逐渐加快。温晚凝忙得陀螺转,跟凌野也没再见几次面。

偶尔在帐篷里撞上,少年要么在灯下写作业,要么捏着一块碎了屏的旧手机回消息,三顿跟着组里群演吃盒饭,米饭扒得很干净。

清秀瘦削的一张脸,永远都是那身洗白了的校服,对来往穿行的明星们没什么窥私欲,见了人也不说话。

那天日出,温晚凝裹着大羽绒服在暖炉边候场,对着他背影打了好几声招呼,直接被无视到没脾气。

她和凌野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句,能有什么矛盾?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爱装酷,成年人不屑于跟他计较。

这场戏拍的是女主角的梦境,为了带着恋人逃离村子,她开着偷来的车横穿冰面,到达湖心时却发现四野茫茫,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为了画面好看,拍摄全部用无人机和吊臂完成,全组工作人员都撤到了岸边,冰面上只留下一辆老式的长春四轴客车,驾驶座上的温晚凝穿着花袄,冻得两颊红红,已然入戏。

开拍时一切正常,麦礼文喊cut时也没什么事,谁都没想到,钢缆把客车拉到一半时,冰层突然裂了。

温晚凝正背对着车门小心翼翼挪动,猝不及防,猛地失去平衡跌进了湖中,溅起的水花不大,压下了岸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已经吓傻了,谁都不敢轻易去救,隔了几秒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留下几个喊安保报警,剩下的冲进帐篷去找救生圈和木棍。

濒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直到这天之前,温晚凝从未设想过。

她一直觉得自己水性很好,中学时替补别人进游泳队,抱佛脚训练几周,甚至能赢下市里比赛的奖牌。

但是当冰层下的水浸透外衣,没过喉咙,拽着她整个人向下拖时,所有在泳池里学会的技巧全都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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