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杨婶被吓到了，脸色白了几分。纠结了几秒钟后，她为难的说：“我得先回去请个假。”

“嗯。”江小念点了一下头：“请完之后就来卫生院吧，我先和他们商量一下郑大树同志的治疗方案。”

这一次，杨婶连客气的话都没有说，心情不佳的离开了。

江小念虽然才来了两天，但是她深刻的感受到了人们对生病的恐惧以及压力。

没有钱导致他们不敢上医院，日夜的劳作让他们不敢生病。

虽然这些在将来都会好转，但是对现在的人们来说，太沉重了。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改变这一切，让他们远离病痛，健康的活着。

八点，其它三位医生陆续的过来了。江小念找到资历最老的张医生，对她说明郑大树的情况：“张医生，郑大树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的伤口还在蔓延，受伤的地方已经坏死了，如果不切除的话，性命很有可能保不住。”

张医生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你知不知道切除了，他就是一个废人了？”

“但是不切除的话，他恐怕活不了多久，药物只能暂时的帮他治疗，并不能修复坏死的部位。”江小念很郑重的说明她的想法。

张医生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就像是在认真的思考江小念说的话一样。

良久，她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今天就叫他们回家准备后事吧，这里治不了他。”

江小念一听这话就着急了：“只要切除坏死的部分，再治疗一段时间，他是可以康复起来的。”

张医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气愤起来：“你说的简单，你知不知道切除了腿，他以后怎么生活？他现在活下来了，以后还是活不下来，他不会选择这么做的。还有，你做过切除手术吗？这不是切除一个疙瘩这么简单，这是一条腿！”

江小念沉默了，数秒钟之后，她坚定的回答：“我做过，而且我敢保证可以成功。”

张医生也静了，良久之后她讽笑了一声：“江小念同志，你还是太年轻，我不同意这么做，其它的两位医生也不会同意的，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好了你可以下值了，回去休息吧。”

她不想再和江小念讨论这个问题，对劳动人民来说。手脚就是他们的生命，没有手脚，他们拿什么活？

江小念非常着急：“我们能救他，为什么不救呢？”

张医生狠狠的瞪她一眼：“我没有这个本事，我救不了他，你也不是在救他，你是在害他。”

她气愤得径直离开诊室。

江小念焦急的跟在她身后：“张医生，你再考虑一下。”

刚好王医生从另外一个诊室走出来，看见江小念焦急的追着张医生，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

张医生沉着脸，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江小念也不回答，她现在是没有时间说明，锲而不舍的跟在张医生的身后。

张医生忽然停了下来，狠狠的说：“江小念同志，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这种思想要不得，卫生院里不能有这种思想。”

她是在警告江小念。

江小念觉得有些可悲，静了一秒钟之后她说：“为什么不问问病人的意见呢？”

张医生也静下来了，片刻之后，她烦躁的说：“病人不会同意的！”

说完大步的离开。

江小念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几秒，最后又追了过去：“你让我试试吧，如果病人同意，我们就这样做。”

“你太天真了，病人不会同意的。”张医生坚持她的观点。

江小念也不肯放弃：“你都没有问，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

张医生被她气到了，讽刺的说：“丫头片子，你还是太年轻，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不用问都知道他不会同意的。我就是劳动人民，我比你还清楚劳动人民的思想。”

这就是固执的想法了，执意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江小念觉得这种古老的观点很可怕，但是她现在没时间更正，她坚定的说：“如果他同意了呢？”

张医生更觉得可笑，瞪着她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江小念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固执，我只是不想放弃一条生命。”

她说完，快速的向住院室走去。

张医生就站在原地冷笑，心想：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识好歹的丫头。

她要让江小念自己死了这条心。

王医生还站在门边观望，心里越发的好奇，这两人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看着江小念走了后，他悄悄的走到王医生身边，问：“王大姐，江小念同志和你吵什么呢？”

提到这个，张医生还翻了一个白眼，不屑的说：“她说郑大树的腿必须截掉才能活命，要去告诉他这件事。”

王医生听完后也非常惊讶，震惊的看着江小念离开的方向。她真的去说了？他有一些好奇，结果是什么。

“我帮您去看看。”说着，王医生快速的向住院室的方向走去。

江小念已经到了住院室，郑大树还躺在床上，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嘴唇发白。

她站在他床边，轻声问：“郑大树同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郑大树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底的光非常暗，显得十分无神。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一个音：“嗯。”

江小念的心捏紧了，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腿情况很严重，如果不切掉坏死的部分，生命很有可能保不住。”

郑大树听完后，瞳孔睁大了一分，里面有惊讶。紧接着，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住院室里非常静，其它几个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江小念知道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继续低声的说：“如果切掉的话，你还可以活下来，只是以后的生活，可能不是那么方便。”

郑大树忽然崩溃的哭了起来：“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不要切掉我的腿，我不想成为废人啊，我不能没有腿。”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江小念也很难过，但这就是事实。她压抑着心中的沉重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先保住你的性命要紧。有了命，很多事都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