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靳雪峰扭头背对着她，许久没有说话，怕说话时的鼻音让她察觉出自己的软弱。

那只手碰了一下就收了回去，见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继续追问，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抽气声。医院的晚上并不平静，呼叫铃声以及护士推着治疗车的声音不时传来。

颜栩栩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穿着衬衫西裤。

靳雪峰问，“什么时间了？”

颜栩栩摸出手机，看了眼说：“凌晨两点，再睡一下吧。”

“几点过来的？”她的头发用夹子扎在脑后，梳的很整齐。

“大概七点左右吧。”

“嗯。”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靳雪峰抬眼看着用来挂药水的铁钩，“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吗？我都这样了，还把我蒙在鼓里，是不是不太道德？”

“嗯，我说。”颜栩栩顿了几秒，像是在犹豫捡着哪些重点来讲，“我离婚两年，和前夫共同经营一家公司，各持股百分之五十，他做市场，我做后台，离婚分割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此前，有家公司提出收购，闹的很大，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原来持有的股份全都被他转到了自己名下。”

她垂下眼帘，语气有些哽咽，“他偷偷拿了两千万给到我父母，瞒着我办完手续，把原先的协议全都作废，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当即向法院提起诉讼，一审就赢了，他不服气，跑到上一级法院申诉，今天，不是，昨天正式开庭，为了不让我成功出席，他找了人拦截我，这才连累到你身上。”

“钱很多？”

颜栩栩略微点头，“大概几个亿。”

“我要是告他故意伤人，你愿意作证吗？”

“他其实没想伤人，本意是拦下我让我错过出庭时间，可确实连累你受到了伤害，这不在谁的控制范围内，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她在找理由，她为她的前夫开解，她想让他不追究。

靳雪峰听明白了，怒火腾腾翻涌，“钱就这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不过是利用，所以可以随时悄无声息不见人影，遇见事情才来找他，才会躲到他家去，要不是突然被人盯上，她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她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全是他的勉强，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这种话颜栩栩这一年已经听了无数遍，面对这样的指责，她只得低头不语。

靳雪峰见了她的态度心里堵的更狠了，冷哼一声，“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吧，你让家人配合前夫，不费分毫力气的用公司套现两千万，公司想必早就出现危机，若是没有被收购而是直接倒闭，你拿到两千万后也不会回头折腾这出了。”

他嗤笑说：“你前夫当然不服气，他斗不过你也很正常，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钱，夫妻情义算得了什么。”

颜栩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靳雪峰真想窜起来撕开她的皮肉，看看里头的心是不是冷的，或许，早就没有心了。

他发了一通脾气，头跟着晕眩起来，无力的闭上双眼，提醒自己要冷静，冲动下的行为并不能击中她的心，要想刺痛她就得做的比她更狠。

他语调平缓的，清晰有力的说道：“你和我一处的时候什么都肯为我做，比外面卖的还放得开，这么费尽心机讨好我，等的就是昨天？”

她诧异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还是没有吱声。

靳雪峰得寸进尺，“用完我以后是不是要找个新的替上，你前夫也靠这样泡到手的？原来你这么卖力辛苦……”

颜栩栩终于出言打断他，“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并非我所愿，要是昨天的情况重现，我还是会扔下你先跑，我自己就是这么重要，你受的伤我愿意补偿，想好要什么了随时联系我，我请了专门的护工，接下来她会负责看护你。”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见，雪峰。”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靳雪峰心头一震，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吗？

他颤声唤她：“颜栩栩……”

颜栩栩并没有理会他的示弱，“还是要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祝…你会一直很好的。”

她推门而去。

靳雪峰听见了无数声音嚎叫，颜栩栩不是好人，她就是心狠手辣见利忘义的坏女人，可是还有另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嘶吼，钳制住他周身，让她没有勇气叫住她。

颜栩栩，不爱他。

即便她问过太多次，你爱不爱我？

没过多久，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靳先生，您觉得好点了吗？”

柔软清透的嗓音，是医院的护士，靳雪峰紧闭双眼，没有与人交流的力气。

他觉得败了彻底，这女人的心比石头还硬。

颜栩栩订了去往意大利的机票，几天后，她抵达意大利南部的波西塔诺。

有句话说的好，求仁得仁，她无话可说，尽管这么做伤害了那个男人。

瓦蓝瓦蓝的天空，她看了一整天，直到夜幕落下，她才回到酒店，听着酒店外面的海浪声享受柠檬小镇的汤泉。

柔和的音乐声中，她好像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响，可她记得，她锁了门。

颜栩栩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扭头继续看海，忽的有人探手捂住她的嘴。

她彻底傻了。

来人毫无保留，像是要把她撕碎。

颜栩栩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无，她努力调整呼吸，舒缓紧绷的身体，让身上的痛楚少一些。

颜栩栩很想回头看看，是他吗？

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战栗感快速蔓延，他呼吸沉重，压抑的嗓音让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不再压抑自己，与他一起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靳雪峰终于松开了她，目光碰撞，他眼神冰冷的说道：“嗨成这样，随便一个男人都能让你爽？”

颜栩栩直起身体，用尽周身气力对他甩了一掌，不够，狠狠地对另外半边脸又甩上一掌。

她还没有缓过气来，被他一把抓住头发拖拽出浴室，扔到床上。

她心觉不好，往床的另一头滚去，想要摆脱他即将付诸的羞辱，可她小看了男人的体力，被他轻而易举的按住，亲上她的脖子，她抬手推他，气力不够，他突然欺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此刻冒火的眼睛。

他大抵病的不轻，竟然扔下一堆工作，追着她的脚步而来。

颜栩栩再挣扎已经没有意义，咬牙说：“松手吧，我最后给你一次，今后再无瓜葛。”

他顿住，接着越发混蛋起来，“你说了不算，这回全听我的。”

颜栩栩发泄般朝他身上招呼了几下，两人一个不服，一个镇压，终是她体力不敌，呜呜的攀着他，任他吃干抹净。

颜栩栩醒来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外头敲门，早餐送上来了。

她视线扫过，房间哪里还有那个人。

颜栩栩忍着身上的酸痛，把早餐拿到阳台的桌子，看着湛蓝的海水，独自用餐。

风景依然很治愈，柠檬的气息无处不在，她透着海平面看去，远方再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