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风万里

冬去春来,微风拂面。

岸边的柳树长出了细细的嫩芽,破土而出的草尖给土地添上了一件绿色的薄衣。

挽风阁内,一个约莫十西五岁的姑娘坐在妆奁镜前,看着眼前一盒子的珠钗首饰愁眉不展,她不知道该选哪个簪花戴在头上。

不是太俗就是太艳,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穿戴。

她叫徐溪月,徐府嫡出大小姐,生母早亡,父亲续弦继母张氏,生了一女一儿徐溪音和徐承瑜,前几年入了族谱,说是要给张氏名分,也算是嫡出。

京城谁不知,徐溪月母亲去世不到半年,徐老爷就迫不及待的把张氏迎进门,怕是早就勾搭在一起,珠胎暗结,次年三月就生下徐溪音。

祖母心疼继母进门年幼的徐溪月会遭罪,故把她接到自己的身边,在老家扬州养了几年。

身体老了不得动,才送回的京城。

今日户部尚书陈家办了一场赏春宴,邀请了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家眷还有科考的读书人前去赴宴。

名为赏春,实则选亲,顺便拉拢一下可能会中状元的读书人,好在朝堂上多个助力,站稳脚跟。

听说户部尚书家有个嫡长子陈泽远己经到了议亲的年龄,尚书夫人李氏拿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画像给他相看,皆是不满意。

无奈之下,李氏只好办了这么一场赏春宴,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邀请的官员里,最次也得要官职六品。

虽然知道她们被选上的几率不大,但是尚书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今日这宴席,父亲特地交代她要去,对于父亲的心思,她心知肚明。

尚书府涉及的各种产业,以及朝堂都有他的人脉,是众人追捧的对象,若是能攀上这个宝树,便可借东风乘凉。

左右找不到合适的发钗索性就让丫鬟朝露梳个朝天髻,发间插个翡翠簪子,一对流苏步摇,简单又不失礼面。

溪月知晓这是继母故意安排,让别人觉得她徐溪月乡下来的蠢笨,徐溪音温婉大方。

“大小姐,夫人这是摆明了想让你出丑,好来衬托二小姐聪慧漂亮”朝露也为大小姐感觉不值,一边梳发一边说“夫人偏心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恶心人,这些珠钗太过俗气,一股子风尘气息,一点也不端庄。”

徐溪月性子温和:“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出了这院门就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目前我还得依靠父母讨生活”继母张氏擅长阳奉阴违,心狠毒辣。

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对她疼爱有加,实际上暗中扣刻她的份例。

府上新做的首饰衣钗,要先等溪音挑完才轮到她,好看的都被选了,留下的都是不值钱的。

当初母亲的陪嫁最金贵的凤凰金钗,张氏觉得好看借去戴,一首未归还。。要不是看在她亲生母亲留下丰厚的嫁妆,估计早就把她扔在后院,不管不顾。

徐溪月父亲是个五品闲官,没有什么油水。

不过是依靠先夫人的人脉,勉强在京城站稳脚跟。

梳妆打扮完毕,侍女知夏进来给她行礼:“大小姐,夫人己经准备好在前厅,现在催我们过去会合。”

刚到前厅就看见张氏拉着徐溪音不知说着什么高兴的话,徐溪音的脸上一片红晕。

“母亲安好!”

徐溪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张氏假意笑到过来拉溪月的手。

“今日送你的发钗怎么没见你戴,年少就得多打扮,正如花儿般的年纪,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素净”溪月微微一笑:“谢母亲提点”。

真当三岁小孩了,那些大红大绿的戴在头上真是一个笑话,像唱戏似的。

倒是今天溪音的打扮别出心裁,梳着飞仙髻,戴着镂空金簪,白玉翠风步摇,赤金柳叶耳环,暗花细丝长裙。

同样是嫡出,待遇真不一样,谁好谁差一看便知。

三人上了马车,丫鬟婆子跟在后面走着。

这次出门她带了知夏,祖母身边黄嬷嬷家的女儿,是个靠的住的人。

听扬州闺中好友苏悦容写信说,上个月刘侍郎家的庶女和张家的公子同处一间屋,正巧就被众人撞见…大宅院里的肮脏手段,早就不稀奇,可怜的是那些没地位的庶女,斗着胆子搏一搏。

到了陈府,门口停着各个府上的马车,丫鬟成排候在外头。

远远看去热闹非凡。

墙上青砖瓦绿,院内小桥流水,岸边百花齐放,好一幅细水长流的画卷。

有些早到的家眷早己院内入座,门口丫鬟见有客人来,带人引进内院,男女分席而坐。

张氏看见自己的手帕交刘氏,说去打个招呼,让她们自己安稳坐着,别丢父亲的脸。

徐溪月选的是个靠湖边的席位,属于最末端,她本就不喜与人打交道,别人看不上的席位,正是她最喜欢的。

徐溪音看见离尚书夫人近的位置早就被其她贵女们先占着,只能选个最次的位置。

“早就知道她那么磨蹭,我就和母亲先来了,好的位置都被抢,只剩最差的”徐溪音一边入座一边在心里把溪月骂了一遍,她的生母张氏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嫁给父亲续弦也算走运。

徐溪音过年就到了议亲的年纪,母亲给她陪嫁两只手数得过来。

本来她就不是嫡长女,父亲官职又不高,若没有丰厚的陪嫁傍身,自己不搏一搏,可不知要嫁给什么样的穷苦人家。

好在母亲说了,姐姐耳根子软,到时候添妆让她多拿几样值钱的铺子出来,也全了这些年对她的照育之恩。

徐溪月母亲的嫁妆大头是由黄嬷嬷打理,这些年张氏明里暗里想给溪月打理她母亲留下的铺子。

被嬷嬷一一拒绝,说是大小姐生母留下的东西,如果她不守好,下去也无脸面对先夫人。

那些小头金子碎银早就被徐老爷自己私吞下去,究竟是给了张氏,还是打点官员,不得而知。

三番五次没要到嫁妆,张氏回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后徐老爷回来,保证溪音出嫁的时候陪嫁几间上好的铺子,再找溪月要点溪音喜欢的首饰才罢休。

“看来我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府上来了这么多客人。”

说话间来了一个男子,约十六七的样子,穿着藏青色外衫外加青白交间的长袍,头发束起,插着一支青玉簪,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姑母安好,晚辈李长玉见过姑母!”

李长玉给李氏行了一礼。

原来他是李长玉啊,溪月心里想着,李长玉,尚书夫人李氏娘家弟弟的儿子,从小顽皮,长大了更没有收敛,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娶妻。

有意向家的女儿,他不是嫌弃古板,就是嫌弃不够好看,也是一个“花花”公子。

“既然来了,就去男席入座吧,这里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在这里会冒犯到人家”李氏知道他的性格,怕他没个轻重,得罪了这些家眷女子,到时候影响他儿子选亲。

对于这个弟弟家不成器的儿子,她也颇为上心,毕竟弟弟就他一个独子,是有些过于放纵他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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