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书

残月如刀，幽幽地斜挂在西天一角。

此时，连虫声都歇下去了。

而独孤幽月屋里的灯光，却还亮着。

长夜漫漫，整座楼里，就剩下他屋里的一星灯火了。

灯影里的独孤幽月，双目微闭，一面在养神，一面又凝神注意着一切的动静。

首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才缓缓睁开双目，起身去开门。

门外进来的，是刀疤老六。

独孤幽月之所以这时候还没睡下，似乎就是为了等他。

刀疤老六进了屋，随手关上门。

独孤幽月给他倒了一碗茶。

刀疤老六端起茶碗，猛喝下去一大口。

独孤幽月等他放下茶碗，这才缓缓问道：“打听清楚了？”

刀疤老六道：“打听清楚了。

慕容长生没去藏地，确实是因为收到了方之南的战书。

方之南应该这几天就会到。”

独孤幽月神情一动，问道：“你见到霍闯了？”

刀疤老六道：“没有，我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独孤幽月道：“谁？”

刀疤老六道：“叶彤。”

孤独幽月好像并不知道叶彤这个人。

刀疤老六补充道：“替方之南送战书的，不是霍闯，而是叶彤。”

独孤幽月道：“叶彤，这个人，没听说过。”

刀疤老六道：“叶彤大人不知道，不奇怪，但另一个人，大人一定是知道的。”

独孤幽月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刀疤老六道：“叶长风大人肯定是知道的。”

独孤幽月若有所思地道：“叶长风，他在宁城，怎么会跟这事扯到一块？”

刀疤老六道：“叶彤就是叶长风的长子。”

独孤幽月道：“长风镖局竟会为了替人送一封战书，不远千里，从宁城到雪城来，你觉得，真会有这样的事？”

刀疤老六道：“说不准。”

独孤幽月道：“而且，这样地大费周章，似乎也不太像是方之南的为人。”

刀疤老六道：“大人见过方之南？”

独孤幽月道：“没有。”

刀疤老六道：“那大人对方之南的为人，真的了解吗？”

独孤幽月道：“听说过一些。”

刀疤老六道：“听到的，未必可信。”

独孤幽月不置可否。

刀疤老六接着道：“依我看，姓方的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完全就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

这是很多江湖上的浮华之辈惯用的伎俩。”

独孤幽月道：“可方之南毕竟不一样。”

刀疤老六道：“大人或许是多虑了。”

独孤幽月道：“天上人间一首在追杀方之南你知不知道？”

刀疤老六讶然道：“不知道。”

其实，又何止是刀疤老六不知道，整个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恐怕也没几个。

独孤幽月道：“天上人间拿他没办法，你认为，方之南会是那种浮华之辈。”

刀疤老六这回终于很郑重地道：“不会。”

独孤幽月沉吟着道：“而且，更让我困惑的是，这江湖上的流言，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这背后的居心，又到底是什么？”

刀疤老六道：“流言？

大人是指为什么江湖上流传是霍闯替方之南送战书？”

独孤幽月皱着眉点了点头。

刀疤老六道：“说不定，这是长风镖局搞的障眼法。”

独孤幽月道：“如果真是长风镖局，那倒也没什么。”

刀疤老六道：“大人是担心？”

独孤月月没有回答刀疤老六的疑问，转了话题道：“那个叫歌书的，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刀疤老六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独孤幽月道：“我好像是曾在相府里见过的。”

刀疤老六道：“相府的人？

到这里做什么？

难道......”独孤幽月道：“你觉得，会是来做什么的？”

刀疤老六摇摇头，道：“相府，难道这个人跟太子有关？”

独孤幽月道：“我看她那柄剑，很可怕。”

刀疤老六道：“大人觉得，此人是敌，还是友？”

独孤幽月道：“如果是太子派来的人，那跟咱们的目的，多半是相同的。

可如果是李沉舟派来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刀疤老六疑惑地道：“大人的意思是，相爷他......”独孤幽月道：“欧阳平南当年能够坐上雪城城主的位置，李行舟可是出过大力气的。”

刀疤老六道：“可相爷的千金，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啊，不管欧阳平南跟相爷有过什么样的交情，相爷也不至于说，要 反对自己的女婿吧？

再说了，太子将来可是要做龙椅的，到时候，相爷就是国舅爷了。”

独孤幽月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吧，不然，这个人，可是一个大麻烦。”

刀疤老六道：“大人如果不放心，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把娘们除掉。”

独孤幽月道：“你别忘了，这可是慕容长生的地方，得罪了慕容长生，也不是什么好事，且看看再说吧。”

独孤幽月这时候又想起了昨天暮晚时候慕容长生所说的话。

那话里的意思，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刀疤老六这时候觉得，该说的话，己经说完了，准备起身回房去歇息了。

可他还没起身，独孤幽月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方之南真会跟慕容长生决斗？”

刀疤老六道：“大人的意思是，这所谓的战书，竟会是假的？”

独孤幽月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刀疤老六道：“就算战书是假的，这事现在己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这一战，对方之南来说，己经是在所难免了。

如果他做了缩头乌龟，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独孤幽月道：“如果这战书是假的，那你觉得，这背后布局的人，又会是谁？”

刀疤老六道：“如果，方之南到了雪城，对欧阳平南来说，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要是慕容长生跟方之南斗到两败俱伤的话，这是对夕照城，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背后布局的人，应该是朝廷吧。

难道，是太子？”

独孤幽月道：“有这种可能，但是，也还有可能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刀疤老六此刻的神情充分说明了他想不清楚这背后还会有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