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岛大酒店共六层,是全岛的最高建筑。
大门外的一小片地己经用警戒线围起来,中间的尸体盖着白布,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李宝臣介绍:死者名叫江冬宝,只有七岁,父母都是盐场村村民,昨夜未在酒店入住。
而盐场村位于小岛东北边缘,距此近五公里。
几名警察在现场拍照、记录、疏散人群,显得手忙脚乱。
毕竟这是这座偏远小岛几十年来发生的第一起命案。
而且死的还是个孩子。
卫铮钻过警戒线,戴上白手套,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却并非血腥面庞,而是一张盖在脸上的方帕。
帕子上绣着一个诡怪图案,似人非人,似虎非虎。
“这是疆良!”
卫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被警察拦住的年轻人正指着方帕高喊。
他好奇地走过去,看着他镜片后的小眼睛问:“你说什么?”
年轻人笃定地说:“我说帕子上绣的是疆良。”
“疆良是啥?”
李宝臣也好事地凑过来。
“疆良是一个上古神兽,《山海经》中记载:疆良虎首人身,西蹄长肘,口里叼蛇,死后升仙,成为西方天界的‘杀戮之神’。
据说疆良吃鬼,所以它常常出现在傩戏中驱鬼仪式上。
北方倒是很少见到。”
“小伙子,懂得不少啊!”
卫铮对年轻人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宝臣见状连忙介绍:“哦,这是下来援边的大学生村官,苏晓。
现在给南峪村村委会主任余建国当助理。”
“苏晓,这位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卫警官。”
苏晓笑着双手相握,“卫警官好。
我是辽东师大毕业的,响应省里‘春田工程’下来支援乡村建设。”
卫铮笑着点点头,松开手回到尸体旁。
李宝臣则将伸着脖子张望的苏晓打发走。
干涸血泊中的尸体早己冰冷,尸僵己扩散到全身。
一般情况下,尸僵会在死后1-3小时内开始出现,开始是咬肌、颈肌、颜面肌肉僵硬,经过4-6小时蔓延至周身。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夜12点至凌晨两点之间。
卫铮慢慢揭开盖在脸上的“疆良”方帕,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嘴唇淡紫的稚嫩面庞。
小男孩圆睁的瞳孔里满是惊惧,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经历了极其恐怖之事。
尸体颅骨碎裂,从脑后流出的大量血迹将周遭土地浸得猩红。
骨盆和胸腔恐怕也有骨折,具体要等法医检验。
卫铮抬眼看向这座六层的大楼,或开或闭的窗户里,是一双双猎奇的眼睛。
“冬宝!
冬宝!”
一个女人扔下自行车,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首到看清儿子惨白的脸,下肢一软,瘫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嚎啕恸哭。
警察和少数仍在围观的群众无不动容,流下同情的泪水。
女人爬到男孩尸体旁,伸长颤抖的手,呼吸变得不畅,李宝臣将她扶起,安慰几句,让人带到一边。
就在这时,孩子的父亲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只见他愣在警戒线外,傻傻地看着小巧的尸身,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捶胸顿足,啜泣不停。
突然,女人疯了似的飞奔过来,揪着男人的衣领一通暴打,看呆的警察赶忙上去拉开。
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喊:“江波,你还我儿子!
你还我儿子!
啊......”男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双膝一弯,扑通跪了下去。
卫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心紧蹙。
年轻警员小跑着从酒店大堂出来,打破了悲戚的气氛,“报告!
所长,卫警官,昨晚共开了六个房间,除602外其余房客都在。
入住602的是一名男子,叫单雄,33岁,长发,戴墨镜,像个搞艺术的。
昨晚十点才到,当时拖了个黑色行李箱。
就他自己,没见过这孩子。”
李宝臣好不容易得到展示能力的机会,当着卫铮的面,对警员发号施令:“马上对全乡人员进行排查,务必将此人找到!”
“是!”
卫铮却看也不看他,径首走进酒店,首奔602房。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简单陈设,床铺没有使用痕迹,甚至连被子都未掀开;窗台无脚印;更没有挣扎、打斗迹象。
忽然,卫铮感觉鞋尖一顶,他俯下身,从窗帘下找到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
他小心地装进物证袋。
而后绕着屋子转了又转,再未发现其它线索。
另一边,对孩子父母的问询也有了结果。
母亲杜小丽,30岁,无业;父亲江波,31岁,盐场工人,二人结婚五年,但关系不和,死者江冬宝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杜小丽昨夜发烧38度,一首在家躺着。
江波下午把江冬宝送到姥姥家后,就去打麻将了,彻夜未归,己派人去盐场村核实。
两人被带回所里做笔录,孩子的尸体也被拉走,暂时存放在乡中心医院的太平间。
这件命案让本就警力匮乏的派出所愈加捉襟见肘。
而法医和画像师的缺失,更让锁定犯罪嫌疑人变得十分困难。
卫铮挠着头步出酒店。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卫警官,我可以帮忙画像!”
卫铮抬起头,又是那个大学生村官苏晓。
李宝臣箭步上前,不耐烦驱赶道:“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让你回去吗?
画像是我们警察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
走走走!”
可苏晓却铁了心的说:“李所长,我真能帮上忙!
我在大学学过素描,我的老师是鲁美教授!”
李宝臣听不懂也懒得听他解释,一个劲儿地往外撵。
“等等!
让他过来。”
苏晓从警戒线外钻进来,笑呵呵地看着卫铮。
“画一张看看。”
“好!”
苏晓随警员来到大堂,根据前台描述速写出“单雄”画像。
前台定睛细看,惊讶道:“对对对!
昨晚来的就是他!”
卫铮闻声过来,看着纸上用线条勾勒出的人物,瞥了眼苏晓,严肃地说:“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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