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怕你过来看不见我会难过

晗月又一鞭子抽在了玉珏腿上，站在边边的玉睿想拉又不敢上前，就怕被伤及无辜。

玉珏边跳边大叫着，“姊姊，我都解释了，你怎么还打我。”

“要不是你日日不思进取，总是出入这些烟花之地的，会招惹这些人吗？

这几天母妃在为你物色妃子，到时候你要再出些幺蛾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哥哥他们都还没有妃子，我怎么能先有，不可不可。”

玉珏跑到外面，态度开始强硬起来。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同你这样不正经的。”

晗月追上去的时候，玉珏己经跑没影了。

玉珏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正想着找哪位知己寻求安慰时，迎面碰上了正当值回来的杨彦。

今天的杨彦穿了一身墨蓝色常服，头上玉冠高束，长身玉立，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里，更显一枝独秀，气质出尘。

玉珏上前拦住了他。

“你不是说去馆里找我的，我等了你好久。”

杨彦看到是他，想到父亲的那几鞭子，本想躲开，一眼又看到他的腿，有斑斑血迹渗到衣裙上。

杨彦心道，这是没有伺候好哪位恩客，被打了，这也太狠了点吧，被长这么漂亮的脸伺候着，还不满意。

见杨彦不说话，玉珏上前就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你说，你怎么没去找我。”

玉珏把他抵在墙边，又问了一遍。

“我去了，钱我给老鸨了，他没有跟你说吗。”

杨彦有点心疼他了，他们做这个赚点钱也不容易，看他那受伤的腿，还要被老鸨给克扣。

“你给他做什么，害得老子在那里日日等你，想着你死了，一首没过来。”

杨彦怔了怔，这小倌，说起霸道的话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阿珏，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的伤。”

杨彦指了指玉珏的腿。

玉珏又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蹲下身，抱着腿，咿咿呀呀哼起来。

杨彦就是个没经过人心险恶的。

他也蹲下身。

“以后碰到那种不好惹的客人，就不要接了，你看你这样，多难受。”

“那你心疼吗。”

玉珏仰起脸问他。

玉珏脸上许是因为疼痛，有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沿着锁骨，滑进里衣。

他望向杨彦的眼里，有殷殷期盼，又似有万种风情，看得杨彦不断恍神。

杨彦痴痴了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被下咒了般，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玉珏站起身，顺便把杨彦也拉了起来，靠在了他身上。

“我这会儿疼的实在受不了，你抱着我去医馆吧。”

杨彦实在没反应过来，这个抱，该怎么抱。

且他身形较自己要高大一点，恐也是抱不起来吧。

“那，那我扶你去医馆吧。”

杨彦说着托住了玉珏的背，而玉珏很不要脸地全身都靠在了杨彦身上。

路人看到的情景就是，两个貌美的男子，一个步履慢慢，满面羞红。

一个一瘸一拐，满脸坏笑。

他们依偎着，慢慢走在这人流拥挤的街道上。

恰那日夕阳余晖正好，他们正对着那半红半紫的光照，一抬眼，一对笑，就有缕缕霞光印在他们或眉目飞扬，或含笑带羞的脸上。

医馆里，玉珏拉着杨彦的手，不让他走，说疼，大夫给他上着药，他就拉着杨彦的手，大声嚎叫。

大夫看不下去了，说着，“这位公子，这伤看着吓人。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你放松点就好了。”

“可是，我天生就是怕疼，不信，你可以问我哥哥。”

说着，他定着眼看着杨彦。

杨彦被他这声哥哥唤得，心里五味杂陈的，嗯嗯，胡乱应了两声。

大夫不再说话，玉珏还拉着手，杨彦抽了半天没抽出来，为了避免尴尬，只好撇过头去。

那次之后，玉珏没事就在杨彦当值完回家的路上拦着他，有时会给他带点小酒，也会带点瓜果点心，或者从哪里寻了比较新奇的小玩意儿也会拿着给他瞅瞅。

他们会寻个僻静小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其实大多时候，都是玉珏在说话，杨彦在听。

杨彦发现，玉珏是个学问不错的，总能通古博今给他说好多好多，他以为的小倌，应都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似玉珏这般的，真是少见。

他好像也是习惯了这个小倌的出现，以前当值完，他还会留下来整理一下之前遗留问题，现在，到时间他就走，同僚们只当是他赶着回家见表妹，都是笑笑不说话。

一日，大雨磅礴。

杨彦急着回家的时候，皇帝突然传旨下来，让他把旧年史编做个归类，过两天给皇家子弟传阅。

他看着外面的像被捅破了天的雨水，无奈地开始工作。

外面雨那么大，那个人应该不会等他吧。

等杨彦忙完，天己擦黑，他打着伞，开始深一步浅一步往家赶。

因为大雨缘故，商铺都早早关了门，偶尔有行人打着伞快步走过，远处谁家灶堂里升起的炊烟，也被这瓢泼的大雨打得散散乱乱。

还是那个茶楼门前，他看到了着一袭白衣红衫的玉珏。

他打了一把红纸伞，但是风大雨大的，雨水还是浇湿了他的脸颊，有雨滴顺着他的前额，慢慢滚落。

他的衣摆都湿透了，上面都能看到斑斑污迹。

待杨彦走近，他就是展颜一笑，那笑容，让杨彦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根发芽。

他看起来那么狼狈，发尾都被湿透了，但是他笑起来，整个世间的风风雨雨落在杨彦的眼里，又好像只是用来匹配他的一幅画。

那幅画，没有浓墨重彩，只有那个男子微眯的眼，上翘的唇，和那张被雨水浸染的绝世的脸。

杨彦呆看了好一会儿，才被玉珏拉到一处棚下躲雨。

玉珏用湿透的宽袖替杨彦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你不是说这家的包子好吃，今天下雨，他们家关门的早，我提前去买的，一首放怀里暖着，这会儿还有点点热气，你肯定饿了，快吃。”

玉珏说完，还贴心地帮着把油纸包打开了。

雨水那么大，玉珏浑身湿透，包子却还微微泛着热气。

“你一首在这里等着吗？”

杨彦语气不由都带了点心疼，鼻音都重重的。

“是啊，我怕你过来看不到我会难过。”

杨彦不知道，如果今天真的看不见他，自己会不会难过，大概会的吧。

他感觉和玉珏的相处，就像是灵魂同灵魂的相交，玉珏说的，他都懂，他不明的，玉珏也懂。

那天，长街上，他们并排着走了很久，商铺门前的灯笼里折射出来的光，把他们的影子嵌在落下又蹦开的雨水里，模糊一片，却又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