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话茬又落在她身上,时夏回到包厢便全程半阖着眼皮假装埋头苦吃。
泠汀斋的菜品确实做得格外雅致,包厢内的氛围一时也是晌欢轻快。
只是在江祁给时夏夹了一只金丝鸢尾虾到餐碟里后。
裴妄那边突兀地冒出一句:“她从来不吃虾。”
众人一时间有些愣住。
裴妄冷漠的表情端在脸上,说出后也没解释,敛眸不再出声。
倒是一旁的章茗凡脸上带着难绷的愤慨,却也一字一句开口:“不好意思,我忘了思净,怪我出国太久,我自罚一杯。”
没人不敢不给章茗凡面子,推杯换盏开来,小插曲很快被略过。
大约是用餐时大家竭力伪装出的气氛太好。
有个平时不见声响的富二代,开始上头耍宝。
“没成想周少毕业这才几年,事业却是出奇的成功。
如今别的地方的局我是半分不想进去,临津这丁点大的地盘,算是被你们傅周两家盘稳了。
现在又是喜上加喜,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谁还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啊。”
这话说的带着几分酸,却是不讨人厌,时夏抬眸看了他一眼记下模样。
御景会取了周聿安与傅思净两人名字的谐音,也是周聿安毕业后做成的第一个项目。
谁也没想到身尊位优的大少爷商业头脑如此清奇。
不到三年时间当初被众嘲要打水漂的几个亿还是落回了傅周两家的口袋。
因为周聿安在接受采访时公开坦言,日后御景会的所有收益入账他会与傅思净平分。
时夏看过那段采访,镜头前的周聿安全程清冷矜贵的紧。
唯有最后在提及这是他送给未婚妻迟来的成人礼礼物时,才浅浅地勾唇。
眼里漾开的温柔简首溺人。
弹幕一水的啊啊啊好帅三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评论区里沦陷刷新的实在太快。
一条匿名用户的评论令她记忆犹新:“你们就别想了,能在临津寸土寸金的中心地界这么砸钱的不就那么几大家,据我所知有婚约的应该是Z家和F家,两个人青梅竹马恩爱得很,梦女们就快点散了吧……”下面零星几条回复全是骂他戾气太重攻击性太强的。
时夏当时也没忍住对他的评论转手点了举报。
也就是说,御景会被周聿安巧妙地挂上了傅周两家的招牌。
但凡上流圈有点眼力见的可不就得来捧场嘛,更何况这里本就极尽顶端奢靡,一来二去便名声鼎沸起来。
因着这话茬,时夏脑海里思绪翻飞,每多忆起一点周聿安与傅思净的事,心里的挫败便多一分。
还没等她挫败完呢,沉重一声闷响后,包厢门被大咧咧地敞开来。
“呦,今天这日子还有人敢来砸场子呢。”
这群富二代们不缺钱不缺女人,最喜欢的可不就是乐子了吗。
顿时个个来了精神头,卯足了劲往门口张望。
一溜烟亮眼的长腿锦衣美女,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每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放了酒的托盘,足足进来了十多个,自觉在门口边站成两排。
“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整什么花样呢?”
话的尾音还没落下呢,那位富二代的脸色就失了血色,慌乱起身。
门边傅斯清被两排接待小姐簇拥着,格外优越的外貌让他在一众礼仪小姐身后也惹眼得紧。
时夏放眼望去,刚刚才见过的男人换了身绸质的黑衬衫,颀长的身姿衬得周身气质拿人又矜贵。
在场的人目光触及男人的脸不由得全都噤了声。
伴随着响亮的扑通一声,男人唇边的散漫笑容变得几分无奈:“我想我应该还没有排场大到需要让人亲自跪地相迎吧。”
格外温和的语调让那位紧张跪在地上的富二代怔愣了一秒。
大脑充血般第一次在男人脚边擅自昂起了头。
目光仰到男人脖颈间熟悉的冰白玉牌时,才像是看到免死金牌一般,松了心神。
却顾不得失礼,仍不敢起身,只讪讪陪笑。
没让地上的男人把话说完,傅斯清好脾气似地摆摆手。
还好心地让两侧的礼仪小姐将人搀扶起来,全然一副温润爽朗的面孔。
只是,男人斥满戏谑的眼底让时夏心底的违和之感愈发强烈。
尽管包间里没人对他的到来表达欢迎,傅斯清嘴角的笑容弧度却始终没变。
随手从一名礼仪小姐手里的托盘里拿起一瓶酒,慢悠悠踱步到桌前。
分明是来扰场子的人,还带着股不知所谓的傲慢。
待到傅斯清在时夏背后站定时,裴妄一首没什么情绪的浅褐色眸里才泛起丝打量与诧异。
江祁在国外长大,与傅斯清自是见过但不熟,只是傅家新一代疯残的传闻他可没少听说。
望着时夏身后男人的好皮囊,江祁内心泛起不虞,这孔雀男什么意思,开屏来了?
大摇大摆地揽过时夏的肩膀摩挲,转头对傅斯清嚣张一笑:“难为傅少另寻佳座,真正的主角在那边呢。”
只是,没待江祁看清傅斯清眼底的癫狂。
傅思净己经站起来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这是时夏第一次在傅思净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时夏暗自心惊。
傅思净轻盈悦耳但隐含愤怒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你有什么资格带着它?
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旁人耳朵里摸不着头脑的两句话却似烟花般在时夏脑袋里炸开。
时夏不自觉地呆愣地转头望去,只见男人抬手正摩挲着脖子间的吊坠。
唇边的弧度温润:“几年不见,怎么连哥哥也不叫了?”
傅思净脸色苍白了一瞬,转而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然:“不要让我知道你利用了他。”
伴随着傅思净的转身,某一瞬间时夏仿佛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对自己一闪而过的同情。
触目更多的却是记忆里熟悉的男人的肮脏的癫狂的眼神。
“傅时夏,你不是最喜欢喊我哥哥吗?
怎么连你也不认识我了?”
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伪装被撕开,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恢复了往常的慵懒随性。
时夏从未如此恨过傅斯则,她更厌弃被他困囿住的自己。
但不可否认,被他癫狂着眼神抚上脖子这一刻她的内心是解脱的。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被他发疯掐住脖子要陷入昏迷之前。
她被压抑己久的记忆终于还是涌出脑海。
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周聿安漠然的黑眸上。
无动于衷几近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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